梁道明、施进卿邀请大明将士等入皇宫休息,虽然皇宫主殿被烧了,后殿也被抢掠一空,但住人的地方还是有的,不至于让人风餐露宿。
考虑到三佛齐战事刚休,局部还有战斗,郑和并没有带主力进驻皇宫,只带来八百人,其他主力安排在海港周围,担负起警戒与防护。
“设宴招待什么的,暂且延后吧,你们已是拼战一天一夜,身心疲倦,且先行休息。”
郑和见梁道明双目已充满血丝,加上状态不佳,不由说道。
梁道明想要坚持,但却被郑和拒绝,不得已,宣布于三日后再举行宴会,先行休息去了。
长途奔袭与作战,对于上了年纪的梁道明而言,几乎是要命的,若不是顽强的意志与信念支撑,他很可能无法坚持到最后。
疲倦如潮,人倒即鼾。
郑和安排张玉、朱能等人轮流警戒,看着太阳逐渐升起,不由舒心浅笑。
“副总兵,辽王朱植、商人黄发财、沈一元、王忠富等求见。”
李兴走近,禀告道。
郑和有些疑惑,商人是商人,军队是军队,这一路走来,商人很少找自己,甚至连辽王朱植都遵循着这一点,保持着与军队之间的距离。
该做生意的去做生意,没事不要与官员联系,这种状态是舒适的,也是郑和希望长期存在的,毕竟这些商人都有钱,万一与将士关系过于紧密,出钱雇佣一批军士,去抄个家、灭几个国,这岂不是乱了套。
在这南洋之中,最小的国家只有一两百人,完全不够军士一波冲击的。
郑和约束了将士,也约束了商人,为了避嫌,在这航程之中,除了加强了辽王朱植的保护之外,并没有其他特殊的照顾。
“他们不去做生意,来这里做什么?”
郑和不解地问道。
李兴摇了摇头,说道:“这些商人并没有直接搬下来货物,而是在等待更好的机会。不过属下听闻,他们似乎想与大人做一笔买卖。”
“买卖?与我?”
郑和更是不解。
自己手中有的,不过就是军士,难道说这些商人竟想要打军士的主意?
“让他们进来吧。”
如果只是沈一元、黄发财等人,拒绝也就拒绝了,可辽王朱植也一起来了,王爷的脸面还是需要照顾的,哪怕自己再不想照顾,也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
原本有些发福的朱植,已变得干练灵活许多,自京师至阳江,又从阳江至三佛齐,这一段又一段的航程中,朱植并没有将自己作为一个尊贵的王爷,躺在船舱里面逍遥地当个大爷,而是选择与伙计同吃同住同劳作。
朱植是一个极为毅力,对自己狠得下心的人,哪怕是累得如狗,也绝不吐出舌头哈哈喘气,而是始终保持着高昂的斗志与状态。
这位王爷商人,赢得了随行商人的敬,黄发财、王忠富等人逐渐向朱植靠拢,加上沈一元本就与朱植存在着说不清楚的关系,导致下南洋的商队中,很多商人与朱植之间,形成了一种类似于“商人联盟”的组织,而这个组织为首的,正是辽王朱植。
对于这些变化,朱植泰然处之,他很清楚,商人向自己靠拢,只是因为自己的藩王身份,能给这些商人带来一种无形的政治保护,这种靠拢是不稳定的,甚至可以说是暂时的,一旦商人群体的地位增强,朝廷肯定与支持商人,那他们便不再需要自己。
朱植并不介意,甚至预期到了这种结果,所以他很清醒,一直都在用心谋划自己的商业帝国,准备以商赢商,做大做强,唯有如此,才能真正影响、串联起这些商人,才能在商人群体中,获得真正的话语权。
一行人进入皇宫西苑,郑和想要找几把椅子都难,只好安排众人席地而坐。
朱植没有拐弯抹角,对郑和直言道:“副总兵,此番前来主要有两件事,希望得到副总兵的准可。”
郑和面色严肃,谨慎地回道:“只要不违背朝廷禁制,我会认真思量。”
朱植清楚郑和的底线与职责,浅浅一笑,道:“既然来找郑副总兵,自不会提出违背朝廷禁制之事。这第一件事,便是希望由商人出资,雇佣轮休军士以作保护,保障商人的交易安全。眼下这旧港宣慰司中,仍旧存在着小股的满者伯夷军士,还有一些趁火打劫的恶人,并不甚安全。”
来做生意的人,并没有带什么保镖,只带了一些精炼的伙计,现在都到终点了,用不了太久便会返航,总不能在这里出了意外。
郑和皱眉,雇佣军士是一个极为敏感的事,朱植应该知晓其中的问题,一旦开了这个头,军士很可能会出于钱财,成为商人的私兵。
“保护商人交易安全,是朝廷下南洋使命之一,还无需商人出资雇佣,明日我会亲自与宣慰使梁道明、施进卿商议,划定交易街道,届时你们可在街道之中交易货物。”
郑和直接揽了过来,以一种委婉的方式拒绝了朱植。
朱植叹了一口气,道:“在特定街道交易,做不了多少买卖,只有分散出去,让商人各自走向四方,才能在短时间内处理掉手中的货物,也能获取来更多番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