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罚
主世界线是一个弱政府世界,世界秩序主要由强者、学宫、帮派共同构筑。制度的力量相对较弱,谁拳头硬谁就有理。在主世界线里,几乎感觉不到政府干预的存在。
可是在其他世界线,则是强政府世界。相较于单独的个人,制度的力量几乎是无限大的。
这就催生出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矛盾外的另一个矛盾——统治与被统治者的阶级矛盾。
而深埋在阶级矛盾之下的脓疮、流淌于制度力量之中的污血,就是官僚主义。
有个对联讲得好:
上联——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
下联——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
横批——不服不行。
这,就是官僚主义。
即便是在黑尊线、或者在铁柱线那样的世界中,因为有赤色的旗帜在,人民自身就是自己的统治者。但在实际的工作生活中,仍然无法避免官僚主义的滋生。
它主要包含四大现象。
首先,官大一级,随意作为。上官一拍脑瓜随意下令,中层唯唯诺诺报喜不报忧,基层苦不堪言又无处反应只能糊弄摆烂、敷衍度日,好政策无法落地,坏政策没人清除,最终把拍脑瓜的恶果转嫁给百姓。
其次,贪污腐败,奢靡成风。地方官隔三岔五让企业老板请吃饭、请玩耍——这都是讲究的,不讲究的直接索贿,嘴脸之丑恶让人不耻。凡所采购,多有猫腻,凡所预算,务必用尽,司机是七姑父,厨子是八大姨,余下腐败处,多如猩红地。
再次,形式主义,作风浮夸。主管领导至基层检查工作,每问必先问卫生,每抓必先抓形式。讲表面入木三分,问内涵夸夸其谈。样子要花,外观要亮,做出一点成绩也要拍照撰文。凡做工作必大会小会,不开会不知道怎么干活,开完会就像活已经干完了。
最后,工作不实,无人担当。同一工地同一堆土不同部门来检查,这个说要这样做,那个说要那样做。这个说不能那样做,那个说不能这样做。你说是这个要求的这样做、那个要求的那样做,这个说我不管那个咋要求,那个说我不管这个啥说法,反正不合我的要求,这工程就不能做。工程到底怎么做?谁也不知怎么做。工程到底做不做?做不下去,没法做。
其他类型的官僚主义表现更多,石某人已经无法细数。
如果把这种官僚主义作风代入到了日常生产中,放一百二十个心,必然是到哪哪拉稀、到哪哪摆烂。
所以石某人不相信可以由政府部门包管一切。
老六轻轻点点头:“你不相信官僚主义也是对的,因为官僚主义确实是社会运转的毒瘤。门难进脸难看、话难听事难办,这个问题如果不解决,政府权威越大则带来的危害就越大。”
石某人深深赞同:“看来我们很有共识。”
老六话锋一转:“但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在我的世界里,官僚主义,也已经被消灭了。”
石某人表情难以描述:“不会吧……难道说,连政府部门的运作程序中,也已经内嵌了ai管理逻辑了吗?”
“正是。”老六打了个响指:“一个政府职员的德、能、勤、绩、廉,已经可以做到完全量化、完全追踪,政府职员的薪水也不是一成不变,职级也可以上调下拨。”
“有没有玩忽职守,是不是滥用职权,到底是举贤不避亲还是任人唯亲,到底是搞眼皮子活还是默默耕耘,都可以很明确的进行实时评价。”
“当行贿人得不到回报,谁会去行贿?”
“当索贿人当场被通缉,谁还敢索贿?”
“我天南海北投资那么多,就我的亲身感受而言,现在的人民政府可谓风清气正。效率高、速度快、公事公办、又不偏不倚。同时,还不担心缠访闹访。”
“从前官员怕闹访,说到底还是因为官僚主义作祟。”
“现在官僚主义没了,某些人的无理要求不会被满足、违法行为必然被惩戒,自然也就很快消停了。”
“可以说,我们现在拥有一个几乎完美的政府。就是既有极强的职能,又没有臃肿的机构。它时时刻刻发挥着作用,又好像润物无声的春风,不去想它时,它就化入空气里。”
石铁心听的忍不住连竖大拇指,心悦诚服地喊着:“牛逼!哥!你们的世界,真的牛逼!资本主义当场干碎,官僚主义刮骨疗毒,这决心真不是一般的大!”
“不过咱们国家内部管理已经到了这种水平的话,国际环境肯定很艰难吧。毕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不可不防。”
老六闻言,表情古怪:“这个嘛,倒是也已经……不用担心了。”
石铁心傻愣愣看着老六的脸,试探说道:“你该不会说,帝国主义,也已经被消灭了吧?”
老六轻轻点着头:“全扬了,一个没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