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铁心看着花,又看着梦梦姐,心潮起伏千头万绪,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啪,梦梦姐拍了石铁心的肩膀一巴掌,力度和手法都如此熟悉:“走,关店,到门口聊聊去!”
花店外的橱窗下有一个木制的小长椅。
两人坐在长椅上,西边的夕阳正落入两人的眼中。
梦梦姐坐在石铁心身边,像一个知心老姐,促膝长谈:“小伙汁,我看你好像有心事,愿意和我说说吗?”
“好吧,我就说一说,我的故事。”这一刻,石铁心忘记了梦梦姐身上的诡异和恐怖,开始以第三人称的角度描述着“学员”和“教练”的故事。
不指名道姓,但却说清前因后果。
“教练就这么消失了,所有痕迹全部消失。她的高明、她的爽朗、她的稳妥、她的关怀、她的功绩,最重要的是她与我们的感情,全部被彻底遗忘,没有一点残留。”
“世界的真实被篡改,一切因果完美自洽丝丝入扣。仿佛,她被排斥在世界的‘真实’之外,被排斥在所有人的记忆之外。”
“除了,我,我还记得。”
“曾经,我为教练感慨悲歌、愁情满怀。”
“现在,我为教练感同身受、同病相怜。”
石铁心看着梦梦姐,眼神无比复杂:“我想,她一定非常孤独吧,孤独到不想再与任何人有任何因果上、感情上的纠缠,因为一切都会化作虚幻,一切都毫无意义。”
很多种意义上来讲,他和梦梦姐,都是类似的。
梦梦姐听着,思考着。
听罢,她却忽然摇摇头。
“不,我不这么想。”
石铁心惊讶道:“‘她’不会感到孤独吗?”
“或许吧。”梦梦姐目光坚定:“但如果我是她,我倒是在孤独之外,还会感慨而幸福着。”
石铁心瞪大了眼睛:“何谈幸福?”
梦梦姐理所应当道:“你不觉得,那个‘教练’干的很好、很酷吗?”
“当然很好很酷,她是最好的老大姐、好教练,但——”
“这就够了。”梦梦姐温和的笑起来:“你以为,被遗忘,就会把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我倒觉得不会。那位教练的价值,并不因她被遗忘而消失,而是会长久的存在,就存在在你的身上。”
石铁心不能接受的摇摇头:“不,我只是不知为何还记得她,但其他人——”
梦梦姐反问:“其他人就算不记得曾经的教练,就算在因果中被篡改成新的模样,但学员们的成长就会消失吗?”
“不,不会消失。不管学员们的记忆中到底是谁开解了他、教育了他、引导了他,学员终究是变成了更好的学员。而这,对于一个教练来说,就够了。”
“教练要的,本就不是被铭记。”
“就像我照顾花,也不是为了让花记住我。”
“只要花朵们美丽的盛放着,这世界就会更美好一分,我便心满意足——”
“感慨而幸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