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做,才能不丢搏浪军的脸。
怎么做,才能不丢上将军的脸。
吴芮不是那个人。
陈胜很像那个人……
闻讯急率一众搏浪军将校匆匆赶来的吴芮,见了这一幕,脸上的肌肉狠狠的抽搐了几下,而后便翻身下马,若无其事的朗声道:“纵观古今,似汉王殿下这等浑身都是胆,敢孤身一人闯入他人营寨的王侯,恐怕找不出第二个来,末将当真是敬佩之至!”
“以前没有吗?”
陈胜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无数了他言语中的诸多小心思,豪迈的大笑道:“那我便做第一个好了!”
敢为天下先的无所畏惧之意,随着他的大笑声,所向披靡。
吴芮好不容易才鼓起的勇气,顷刻间就泄了大半,正想再说些什么压下陈胜嚣张的气焰、找回场子时,陈胜已经像吩咐手下一般朝他一挥手道:“废话少说,速速带路领我去祭拜廉颇老将军!”
吴芮面色一变,目光阴冷的不咸不澹道:“汉王殿下有心了,只是上将军身后事该如何处置,末将与诸位袍泽还未拿定主意,不便令外人前往祭拜,待到末将与诸多袍泽商定,必定第一个告知汉王殿下。”
陈胜脚步一滞,第一次正眼看这个相貌堂堂、眉眼却盘踞着一股阴鸷之意的美髯壮汉,虽然是第一次得见此人,此人也未向他作自我介绍。
但只凭方才此人来时,一票身着校尉将领、将领甲胃的搏浪军军官,如同众星捧月般簇拥在此人周围,他便已经猜出此人的身份!
“知会我?”
陈胜虚起双眼目光冷冽的直视他,嗤笑道:“你也配?”
吴芮面色骤变,作色道:“汉王殿下可是欺吾搏浪军无人耶?”
“笑死,你也配代表搏浪军?”
陈胜大笑着一步上前,而后笑容陡然一敛,咄咄逼人的一句一喝说道:“廉颇老将军在时,三十万搏浪军能将数倍于搏浪军之百越蛮夷阻挡在九州之外,你呢?”
“在你的统领下,十七万搏浪军将士,却被十二三万百越蛮夷追得像兔子一样满地乱窜?”
“搏浪军的脸面,你接过来就这么乱丢?”
“老将军的毕生心血,你接过来就这么白费?”
“你对得起搏浪军的将士们?”
“你对得起九泉下的老将军?”
“你对得起荆州数百万百姓?”
“你对得起我汉地父老乡亲们忍饥挨饿送过来的粮食?”
他一步一步走到吴芮身前,目露凶光的戳着他的胸膛,戳得连连后退:“累死三军之庸将,还敢来我面前狺狺狂言?”
“我要是你,早他娘羞愧得刨个坑把自个儿埋起来!”
说到这里,他停下脚步,扭头看了看周遭成千上万双越发明亮的双眼,长声道:“你拉上全军将士给我施压,无外乎是怕我陈胜抢你的兵权,抢你搏浪军的地盘!”
“我没那个闲工夫!”
“你吴芮也不配做我陈胜的对手!”
“我来,是为了弄死跟在你们屁股后边的那股百越蛮夷!”
“保护荆州的百姓。”
“保住九州的疆土。”
“保住搏浪军的脸面。”
“保住老将军的心血。”
“但凡你们之中,有谁觉得无须我陈胜也能做到,站出来,当着全军将士立个军令状,我转身就走!”
“或你吴芮觉得,我陈胜孤身一人便好欺,尽可试试整死我,我若死万事皆休,我不死定夷你三族!”
“你,敢跟我赌这一把吗?”
陈胜面色森然的直视吴芮,毫不掩饰自己眼神中的凶光!
所有搏浪军将士都齐齐望向了吴芮,暗暗的攥紧了手里的兵刃。
他们很佩服陈胜。
他们也都认为陈胜说得很有道理。
但无论吴芮有多不争气、有多废物,都是他们的袍泽,都是他们的将军!
陈胜在他们搏浪军的中军大营之中,如此羞辱吴芮,他们当然也感到屈辱、感到愤怒!
只要吴芮一声令下,他们就算是死,也定要教陈胜知道,他们搏浪军不是好欺的!
了不起,杀了陈胜,他们再去与百越蛮夷决一死战。
还了他援兵、援粮的恩情便是!
众目睽睽之下,吴芮的大脸涨成了绛紫色,满头青筋绷起,双目都充了血。
但他张了好几次口,最终却都没能吐出一个音调来……
好几息后,陈胜才终于微笑着偏过头对周遭的众多搏浪军轻说道:“按理说,你们搏浪军的军务,我不该插言,但你们能不能推举一个稍微争点气的,就这种货色,你们还指望他能带领你们打胜仗?你们有几条命啊,这么不在乎?”
众多搏浪军将士怪异的看了看陈胜,再看了看吴芮,眼神中的怒意还没来得及消散,却变得尴尬无比。
‘哦,原来你真这么废物啊?’
‘那没事儿了……’
陈胜回过头,像拨开什么垃圾一样的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吴芮,大步往中军帅帐走去,一边走一边大喝道:“来人,擂鼓聚将!”
“来人,传令三军,开仓放粮、杀猪宰羊,全军将士饱食一餐、枕戈待旦!”
他心头其实清楚,吴芮的才能或许离名将之流远矣,但不能真算作无能之将。
他新近执掌搏浪军,指挥大军不够顺畅,百越蛮夷的大军又步步紧逼,战术转进其实是可以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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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胜来时,其实也只是想着帮着吴芮一起化解这次危机。
毕竟无论是坐视搏浪军崩盘、还是坐等百越蛮夷顺着荆州打进扬州,都不符合汉廷的利益,而从汉地大举调兵遣将入荆州支援搏浪军,代价又着实太大,若能帮着搏浪军化解这次危机,自然是再好不过,顺道还能加强一下搏浪军与他汉廷之间的联系,为日后收归搏浪军与荆州入汉廷打基础,一石三鸟、有何不好?
要知道,连当初姬周末代天子姬勤身死,都没能影响到陈胜的气运值。
而这回廉颇身陨,却令他的气运值上限下降了五万点。
廉颇与汉廷之间,可是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关联的!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廉颇身陨,受影响的并不是他陈胜的气运,而是九州人族的整体气运!
这等大事,岂能大意?岂能拖延?
只可惜,吴芮的权欲太重,也太忌惮他陈胜。
一上来就连打带消的给他下马威。
这陈胜能惯着他?
……
陈胜的大喝声,宛如平地一声雷,于在场所有搏浪军将士心中炸响。
他们手足无措的看了看陈胜的背影,再看了看原地恶狠狠的看着陈胜的背影,却仍旧一声都不敢吭的吴芮。
直到陈胜的背影都快消失在众人眼中了,才终于有将校将心一横,高声呼喊道:“谨遵假上将军令!”
一声出,在场所有搏浪军将士纷纷如梦初醒,高呼着四散奔走,执行将令:“谨遵假上将军令!”
吴芮失魂落魄的重重跌坐在地。
飞了。
煮熟的鸭子,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