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只要军中所携清水充足、军令又非是十万火急,某家会于双锁山外安营扎寨,明日清晨再整军越此险路。”
“但若二缺其一……”
“某家也会试着今日之内越此险路!”
陈胜听言,忍不住笑着敲了敲身前的案几,对陈刀、赵四、季布等人笑道:“什么叫专业?这就叫专业!认真听、认真学!”
三人皆笑着点头称是。
项梁也笑着抱拳:“浅薄之见,贻笑大方。”
陈胜徐徐摇头道:“项将军太过自谦了……项将军既言,方圆五十里内皆无可供大军取水之地,那么敌军会不会夜宿涡河之畔呢?那处我去看过,那处我去看过,地势宽广、平坦,足够五万兵马行营!”
“应是不会!”
项梁沉凝了几息后,摇头道:“随说趁夜穿越双锁山是冒险,夜宿涡河畔也是冒险,但终归不是同,背靠涡河畔行营,兵马根本摆不开,只消将两头一堵,变成笼中之鳖,来将应当不至于如此不智才是!”
陈胜曲指敲了敲摆在桌上的探马帛书,温言道:“那可说不准!”
诸将一看他手指所指之处,又笑出了声。
也是!
但凡是个有点脑子、又懂点行的将领,都不至于干出集一字长蛇、兵甲分离、斥候全无这行军三大忌于一体的蠢事!
陈胜看向正捋着三寸清须凝视地图出神的范增说道:“范公,你如何看?”
范增徐徐颔首道:“君上所言,正是下臣想问的。”
“敌军无论是今夜穿越双锁山、还是明日清晨穿越双锁山,于我军而言,都无甚差别,只需隐藏好自身行迹,守株待兔即可!”
“可若是敌军夜宿涡河畔,那就是一种战法了……”
陈胜听他如此说道,脑海中不由的就浮起了魔法师用“漫天火雨”割草清小怪的画面。
他不由笑了笑。
范增所说,也正是他想说的!
果然,学霸的答案往往都是雷同的,学渣的答案才会花样百出!
“既然如此,那便预备两套方案!”
陈胜敛去笑意,不轻不重的敲了敲面前的案几,正色道。
两侧众将见状,齐齐挺直腰身,肃穆而立!
“敌军夜宿涡河畔方案。”
“兵分三路,中路由我统领,所部除近日演练‘太极八卦图阵’的所有兵马之外,再从红衣军第四曲抽调一千兵马护卫,赵山、季布各领五百。”
“余下两路,一路由项梁统领,一路由陈刀统领,各率千五红衣军第四曲兵马,一南一北堵住敌军去路!”
“敌军穿越双锁山方案。”
“同样兵分三路,中路由我统领,所部红衣军第三曲!”
“北路由赵山为主,季布为辅,所部红衣军第四曲。”
“南路由项梁为主,陈刀为辅,所部项家军及郡兵曲。”
“仍是居中设伏,两头围堵。”
“诸位,听明白没有?”
众将抱拳,齐声道:“明白!”
陈胜挥手道:“那就抓紧时间下去准备吧,时间不多了!”
众将:“唯!”
待到众将鱼贯离开大帐之后,陈胜才扭头对一侧的范增说道:“范公,依我之意,第二套方案,只用八百人布‘太极八卦图’阵即可!”
“一来八千人之阵,你也未曾使用过,阵后士卒是否还有一战之力,仍是未知数!”
“而双锁山道路狭窄蜿蜒,敌军绵延出七八里地,八千人之阵再威力磅礴,也难建大功,最终还是得士卒下场杀敌。”
“八百人之阵,击溃敌军肝胆,已足以!”
“二者,我军乃是新军,此等优势之战都还不练兵,更待何时?”
“三者,红衣军第四曲练兵有成,可适当多抓一些降卒为己用。”
范增先前听他说第二套方案中军所部四千卒的时候,就猜到了他心中所想,此时听到他的解释,心下更觉得茅塞顿开。
当即心悦诚服的揖手道:“君上高瞻远瞩、思虑周全,下臣远不及矣!”
陈胜扶起他,笑道:“那么,现在我们可以来细致的商议商议,用太极八卦图阵的哪些招式,去对敌了!”
……
傍晚时分。
五万扬州黄巾军急行至双锁山外。
适时。
一条顶盔掼甲,作裨将打扮壮汉,打马行至一架位于中军的华丽马车前,拱手道:“启禀将军,我部已至双锁山,是否进山?”
马车抖动着,不断传出女子微弱的哀嚎声。
不见人影自马车中走出,只听到一阵不耐的怒斥声:“不进山,儿郎们喝西北风解渴吗?”
裨将踌躇的望了一眼前方夹道的两座巍峨高山,有些不安的低声道:“将军,此地太过险要,您可否出車一观,再下军令?”
不多时,就见一披头散发,光着两条膀子的精悍人影,一把掀开马车车帘往双锁山方向望了一眼,旋即便不耐的怒斥道:“谯郡的兵马,早就被我天军击溃,你怕个鸟啊?这么贪生怕死,还领什么军,回家寻你阿母吃奶去吧!废物!”
话还未说完,他已经心急火燎的放下车帘,转身扑回了马车之中。
只听到一声高亢的女子哀嚎声,马车又开始抖动。
裨将看着抖动的车帘,脑海中还闪耀着过方才惊鸿一瞥时见到的那一幕雪白之色。
他恋恋不舍的吞咽了一口唾沫,而后顶着一脸不敢怒也不敢言的憋屈面色,转身纵马朝着大军前方奔去。
“进山!”
“预备行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