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高头大马打洪武门过,好奇的宫娥纷纷探出头来往外看。
“那是六公主吗,是谁在给她牵马?”
“那好像是……厂公大人?”
厂公这名头一出,看热闹的宫女太监就哑了声,顿时如同鸟雀般散去了。
开什么玩笑,六公主天潢贵胄,他敢开这样羞辱厂公大人,可他们这些平头小奴,要是真撞见了,事后恐怕要叫厂公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于是明明是最为喧闹的洪武大门,此刻却寂静的连马蹄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
韩让牵着马,步履稳健,一直没回头。
宛宁在后面端详着他的后脑勺,心想着,不愧是我命中注定的任务目标,连后脑勺都这么完美。
“厂公大人,我听说你前些日子抄了礼部侍郎的家,真是大功一件啊。”宛宁称赞着反派,想要以此来缓和一下气氛。
然而韩让头也没回,声音冷淡道:“托六公主的福。”
“抄了多少银子。”宛宁又问道。
“十万两。”
“那他真够贪的。他不为百姓做事也就罢了,还搜刮民脂民膏,实在该死,厂公大人实在是做了大好事一件。”宛宁继续没话找话。
前面的韩让顿住了脚步,他一停,马自然也停了。
下一刻,她便瞧见一直未曾回头的韩让回了头,那张略显阴鸷脸上露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他的嘴角扬了起来,眼睛里却是浓浓的嘲讽。
“六公主能说得动护国公外出戍边,也做了大好事一件。只是小臣没想到,这样大的功劳,公主没求金银田地,唯一的愿望竟是让小臣牵马。六公主若是想,只管指使小臣便是,哪里用得着这样大动干戈呢。”
宛宁当然听出来他在说反话。
而且听着反派的讽刺的话,宛宁的心里也腾的生出了点火气。
原本毕竟是万人之上的公主,平时哪里听得到这么刺耳的话,受了原身的影响,宛宁此刻情绪也没好到哪里去。
宛宁压着情绪,试图挽回自己在韩让心里的形象,好声好气道:“其实这也不是我的本意,是我打赌跟别人打输了,我也不想这样。”
“打赌。”韩让的语气里是格外浓烈的讽刺。
“六公主金枝玉叶,小臣身份卑贱,沦为公主的赌资倒也合情合理。”
很好。
他更生气了。
阻止一个人继续生气下去的最好办法就是转移话题。
宛宁看着韩让腰上的玉带,忽然灵机一动道:“韩厂公这玉腰带当真是风雅不俗,这么一看不仅身材修长,腰也细的很。”
韩让冷笑道:“公主平日也是这么夸赞你那些男宠的?”
接二连三的呛声,让宛宁绷紧的那根弦砰的断裂开了。
“韩厂公,你怎么总是误会我的意思,我没那样想。”
“公主怎样想的,韩让又如何知晓,六公主平日里折辱折辱我也就罢了,毕竟小臣人微言轻,但若公主一直是这样的做派,恐怕……”
宛宁只感觉有一股怒气自心头冲到脑袋,直接气的她失去了理智。
“韩让!你怎么这样不讲道理!”
“道理?公主今日让我牵马,让我被天下人耻笑,公主跟我讲道理了吗?”
“是,我不讲道理,谁让我身份尊贵呢,今日我不仅让你牵马,来日我还要踩着你的背下马,我让你瞧瞧什么是真正的不讲道理!”
宛宁突然一愣。
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之前的世界里,就算她对反派心里骂的再狠,也从来没反驳过反派,怎么现在被讽刺几句,就气的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