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山正隆的血统原本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是犬山家一名年轻的成员,但却受到其妹的能力影响,从精神层面上出现了问题而导致了血统暴走。”橘政宗的声音如古钟低鸣,“在他的幻想之中,他的妹妹一直都存在于他的面前。”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一天有人给了他一种药物,说那种药能纯化他的血统,给他力量和自由,最最重要的是,这个人蛊惑犬山正隆,说可以让他的妹妹重新回到他的面前。”
“你们说那么一个年轻人,怎么能拒绝这种诱惑呢?”
“他把药剂注入了自己的身体,唤醒了自己体内的龙血。让他经过的地方都留下了恐怖的幻觉,在所有见到他的人心目之中刻下了他的妹妹的烙印。”
“但是最终,他还是抱着他那空妄的幻想死去了。他是一个很懦弱的人,甚至都不愿意面对那可怕的现实,只会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之中寻求逃避。然而在注射了药剂之后,结合之前的精神影响,这个人的神智直接就崩溃了,疯狂的虐杀着周围的人,想让对方相信自己的妹妹是真实存在的。”
“你们怎么看待那个死去的年轻人呢?”橘政宗环视四周,“厌恶么?憎恨么?嫌弃么?还是可怜、可悲、可耻?”
他一边说着,一边陷入了自己的考量。原本犬山正隆并不是他选中的棋子,这个人太过于情绪化了,而且性格也比较懦弱,精神方面很是软弱,显然不是一个很好的棋子。
他原本看中了一个更为合适的年轻人,那个年轻人的内心充斥着对自由和力量的渴望,就是不太容易掌控……
最终,他还是选中了犬山正隆。
无人回答,在蛇岐八家中这是一个令人迷惑的问题。
“我只是觉得很难过。”橘政宗轻声说,“他是我们的家人,他犯了错,被处决。可他还是我们的家人,作为大家长,我有权厌恶或者憎恨他么?我只是觉得……很难过。”
“政宗先生……这是自有家族以来就有的诅咒啊。”犬山家主说,“我们都被背负着罪恶的血统。”
“是的。我们每个人都是被诅咒的,这个诅咒随着我们的血统传承。在外人看来也许龙之血脉是值得自豪的,但它同时也是魔鬼,它成就我们中的某些人,却毁掉另一些人。诸位今天能在这里集会,是因为你们有幸拥有稳定的血统,但假想你们生下来就像犬山正隆的妹妹那样,那么你们一个个都是那张监控名单上等待被抹杀的人。但我无法改变自古以来的规矩,因为我们不能允许龙之血脉侵蚀我们的家族,蛇岐八家从古代存续至今,便是要镇守龙之大门,决不允许龙族复活于世!”
“是!”所有后辈弯腰行礼。
“接下来我想请问诸位一个问题,是谁给了犬山正隆危险的药剂呢?岩流研究所的分析结果已经出来了,那种药剂确实有激活龙血的效力,它被研制出来是为了帮助混血种进化为真正的龙类。那么,又是谁这么多年来一直想放弃自己人类的身份进化为龙呢?”
“勐鬼众?”沉默了许久,龙马家主低声说。
“那么又是谁一直在黑道中和我们竞争呢?是谁教唆那些曾经依附于我们的帮会背叛,又是谁这些年来不断地蚕食我们的地盘呢?”政宗先生接着发问。
“勐鬼众!”风魔家主说。
“是的,还是勐鬼众,只有和我们一样继承了龙血的勐鬼众才能挑战我们,正是因为勐鬼众的存在,我们才一刻不敢放松剑柄!每一个违逆我们的帮会都有勐鬼众在背后支持,也是勐鬼众不断地教唆那些血统不稳定的孩子,诱惑他们堕落。正是因为有勐鬼众的存在,我们才不得不严密监视每一个血统不稳定的孩子。执法人的刀上沾满了血污,因为我们不敢冒险留下任何堕落者!我们担心他们落入勐鬼众的手中!”橘政宗吐气开声,声如惊雷,“在日本我们只有一个敌人,那就是勐鬼众!但我们为什么多年来始终无法消灭勐鬼众呢?”
下面一片沉默。
“因为所谓勐鬼众,其实都是我们自己的同胞啊。”很久之后,犬山家主轻声叹息。
“是的,因为勐鬼众就是我们的同胞,和我们流着完全相同的血。勐鬼众中的每一个鬼都从家族中诞生,你们的儿女都有可能变成鬼,他们的龙血越纯能力越出色越可能变成鬼。勐鬼众就是蛇岐八家的影子,我们没法杀掉自己的影子。只要我们一代代繁衍下去,后代中总会出现新的鬼,鬼聚集在一起就是勐鬼众。这支勐鬼千年来一直跟随在蛇岐八家身后,这是我们的宿命!”橘政宗说到这里忽然顿住,“是时候把宿命斩断了,这件事总要有人来做。”
他原本中气十足声如洪钟,可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忽然平澹下来,彷佛随口道来。但熟悉这位大家长的人会明白,在政宗先生口中越是澹澹的彷佛随口道来的话越是坚硬,这说明他反复思考这个问题已经得到最终的结论。此刻他便如久经沙场的武士已经把刀拔了出来,反而杀气内敛云澹风轻。
“政宗先生是要对勐鬼众发动战争么?”犬山家主说,“先不论家族的胜算有几何,但在家族中的某些人看来这无异于手足相残。勐鬼众并不都是堕落者,他们只是血统不稳定的混血种,不留生路……这好么?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同胞啊!”
“勐鬼众确实跟我们有血缘关系,但他们真能说是我们的同胞么?他们选择了龙的道路,在他们眼里龙是完美的生物是世界的皇帝,人类就该匍匐在那些完美生物脚下,忍受它们的奴役,这是自然竞争的规律,那就是强者为王!而我们选择的是人的道路。在我们眼里龙是魔鬼,是我们流尽鲜血也要诛杀的宿敌!龙类的仆从和人类的守护者,两者能说是同胞么?”橘政宗伸手指天,“勐鬼众,那是一切的恶!一切的罪!唯有彻底把勐鬼众抹掉,才有和平和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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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家主人都露出震惊的神色,包括源稚生。他比其他人更早知道橘政宗的计划,但在他想来也不过是给勐鬼众沉重的一击,而不是将其彻底抹杀。蛇岐八家中从来没有人想过要把勐鬼众彻底抹杀,因为这是根本不可能的,勐鬼众是蛇岐八家的影子,有蛇岐八家就有勐鬼众,要抹杀勐鬼众就得把蛇岐八家也抹杀掉。
…………
“真是一群可恶又虚伪的混蛋!”
风间琉璃咬牙切齿地说道,他一边愤愤不平,一边神色非常自如的把梅林面前的一串剥好的葡萄拿来自己吃了。
“……”
梅林面无表情地瞪着这个脸皮十分厚的家伙。
这个家伙简直就像是牛皮糖一样,使劲的往自己面前蹭,甩也甩不掉,跑也跑不掉。毕竟自己现在还不想从高天原搬出去,于是也只好每天遭受着这个家伙的骚扰。
不过还好,这种程度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要不然他有一万种方法能够让风间琉璃再也见不到他。
谁让这个家伙也是绘梨衣的哥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