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赐顿了一下,将他埋在心头深处的话娓娓问出。“桥太尉啊桥太尉,你究竟是在帮天子呢?还是在帮玉林柳郎呢?”
这…
这个问题,究是一贯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的桥玄“桥大公子”…也沉默了!
他发现…
他无法客观的站在公平的角度去回答这个问题…
或许…
自打昔日,玉林柳郎助他再度成为太尉后。
潜移默化中…
桥玄已经更倾向于站在他的一边。
…
…
袁府之中,马元义被无数官兵围在当中。
他醉醺醺的,脚步都有些蹒跚。
蹇硕与司马防赶到时均有些诧异,这么一个醉汉…竟是…是太平道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神上使”马元义么?
“司马府君、蹇校尉,此人正是马元义…”一名小卒禀报道:“唐周告密时曾有过其画像,与他如今的样子一模一样!”
唔…
蹇硕与司马防彼此互视。
这下,他们更惊讶了…
这啥情况?
这么简单么?连跑都不跑的么?
其实,整个袁府已经被团团包围,抛去那密室或者地道,可以说…明面上的出口,马元义不可能逃出去。
当然,他从来也没想过要逃。
“拿下!”
蹇硕当即大喝一声,无数官兵齐上…一举将马元义捆绑。
司马防则走到马元义的面前。
“你就是马元义?”
马元义的回答倒显得颇为清醒:“太平道的神上使,如假包换!”
司马防接着问。“你为何不逃?”
“哈哈哈…”马元义忽的狂笑,“黄天取代不了苍天,我逃?又能逃到哪里呢?”
这么配合的么?
司马防有些惊讶…
当然,这里不是审问犯人的地方…他与蹇硕对视过眼神,“带走…即刻关入大理寺!”
“喏!”
随着一干侍卫的回应。
蹇硕则吩咐西园军:“去城外调动北军五百人,将袁府团团围住,没有我的吩咐,一只鸟也不许放出!”
“敢问校尉?是否要擒拿袁府中人?”一名西园军士反问道…
蹇硕沉吟了片刻,撂下一句。
“不用!”
他的顾虑是陛下的态度,很明显,陛下不想把这件事儿做绝。
或许是,陛下…要先看一看解除党锢后,平叛的效果!
…
…
西园校尉府门外,密室之中。
曹操兴高采烈的闯了进来…
“三弟,三弟…”他一连带来许多个消息,“我将那信笺交给司马府君后,他即刻去请奏天子,如今…如今天子下诏,让他与蹇硕搜捕袁府。”
“现如今的袁府已经被官兵团团围住了…我亲眼看到,那太平道的贼首马元义被擒拿住了,这下好了,真相大白,三弟…三弟你平冤昭雪了!”
曹操这边语气急促,俨然心情季动不已。
可陆羽的心情却好似风平浪静一般。
这一切…本就是预料到的。
这次…
不是他布下了一个星罗棋盘,而是他身处于星罗棋盘中,成为了这棋盘的一枚棋子。
而这一切的源头…
竟是…是…
看着曹操亢奋不已的模样,柳羽缓缓起身,他负手而立…
一步步的走到窗前,开起窗子向北眺望,口中喃喃: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曹操对文字极其敏感,只是…这语句是美,但语境上…
“三弟?缘何如此感慨?”曹操连忙问道。
“唉…”柳羽叹出口气,眼眸依旧向北面的天穹眺望。“大哥,以往我只是知道,大汉以孝治天下,哪怕是选拔官员中最重要的‘孝廉’一项,首要看重的也是‘孝’字,那时候我尚不能不体会,一个男人能对孝…达到何等的执着,今日…我算是明白了,彻底的明白了。”
啊…啊…
柳羽的话,让曹操有些云里雾里。
可曹操没有多问,他学着柳羽也负手而立,抬起头看着北面的天…
今日,阳光明媚…是个艳阳天!
…
…
幽州,涿郡…
一个面颊上老态纵横的妇人正坐在蒲团上,她的手中握着一串珠子,她的面前则摆放着“老子”的画像…
似乎,这老妇人正在向老子祈祷着什么。
她是马元义的母亲,也是天师道的一名信徒…
自打…听说那一日,将马元义赶出家门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儿子一面。
近来…
又听闻太平道反叛,她的心情更是犹如千刀万剐。
她…已经向老子忏悔过无数遍,她甚至已经不认这个亲生儿子!
“娘…”一个年轻妇人端着一碗水走了进来…
她将水放在老妇人的身边后,从怀中取出一封信。
只是…
这动作似乎让老妇人极其排斥。“又是那逆子送来的书信么?我没这儿子…他的信,我不看!”
“娘…”年轻妇人牙齿咬着嘴唇,“元义说了,之前的信…娘不想看便不看了,只是这一封,若是娘…若是娘不看,怕…怕就再也看不到他的信了!”
说到最后,年轻妇人的眼眸中已经满是泪滴…
语调沙哑…
其实她的怀中还有一封信,那是一封“和离书”,马元义已经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他已经知道自己的归宿,不愿意在耽误妻子!
“再也看不到了么?”
老妇人重复了一遍这句话,而这一句话…让她下意识的去接过书信。
儿行千里母担忧…
就算是“逆子”,可他…他终究也是自己的骨血啊!
迅速的张开,老妇人把信凑近,一个字一个字的去看…而这不看不要紧,随着信笺的深入,她的眼眶湿润了,一抹泪痕从眼角夺眶流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