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
张让只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一个疯子,他对柳羽已经执着到了近乎疯狂的地步!
张让急红了眼,你刘备不怕死,咱家还怕呢?
咱从小就丢了最重要的玩意,不就是…就是为了好好活着么?
“刘玄德,咱家最后忠告你…你把涿郡郡守的印绶拿出来,这城你不解封,咱家解封!”
“住口…”
原本温文尔雅的刘备,突然厉喝一声,脸色瞬间多出了几分严厉,手拍在腰间的剑上。
“你若敢抢,那你的项上人头也将悬于城门之上!”
“你!”
这算是撕破脸了,可…莫名的,张让在面对刘备那冷冽的眼神时,竟是怂了…彻头彻尾的怂了。
刘备狠狠的盯着张让。
“我刘备再说最后一次,来时…柳弟交代过,不惜一切代价阻绝瘟疫的蔓延,就算柳弟没能找出控制瘟疫的方法…那也没有关系,他既唤我一声刘大哥,那一切干系,我来承担!我刘备家有老母,涿郡亦有许多兄弟,可柳弟待我恩重如山,我宁死也不会辜负他,也不会让他失望!”
“张常侍,你不要逼我,我也不想杀你!”
虽然比起张飞、关羽来,刘备的武功不算高,可…面对一个阉人,刘备自信几招之下足够割下他的首级。
“你就是个大傻子!”
张让是欲哭无泪。
他无奈的跺脚…他已经彻底的服了。
怎么遇到一个柴米油盐不进的主儿!
就在这时…
“踏踏踏”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玄德,玄德…”
是简雍与张飞同时闯了进来,简雍尤自气喘吁吁,张飞却是扯开嗓门大喊道:“柳观主派人来了,有救了,咱涿郡有救了!”
“啥?”张让有点没听懂,啥叫柳观主派人来了?凭什么涿郡就有救了?
你柳羽再牛逼,还能根治了这瘟疫不成?
反观刘备…
在听到这一条消息过后,原本刚毅的身子一下子瘫软了一般,他双腿一个踉跄,刹那间跌倒在地上。
“玄德…”
简雍连忙去扶…
可刘备已经扶着桌桉再度站起。
如果说曹操是善于攻心术,那刘备就是最擅长藏心术的…
表面上波澜不惊,可谁又知道,他…他承受着多大的压力呢?
“咕冬”…一声,一口口水咽下,刘备像是如释重负一般。
“来了,终于…终于来了。”
“啥?啥来了?”张让还在问。
“你这鸟人。”张飞毫不客气的回道:“自然是柳观主派大夫来了,这些大夫能治涿郡的瘟疫!”
啊…啊…
此言一出,张让大惊。
“真…真的假的?能…能治瘟疫?”
“你这厮还不知道吧?”张飞继续道:“南阳的瘟疫已经被柳观主给治好了!自然,接下来要治愈的就是咱们涿郡!”
瘟疫…治…治好了?
张让一双眼睛瞪得硕大,不敢相信耳中听到的话。
等等…
他勐地反应过来,如果…如果瘟疫是可以医治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意味着…一旦涿郡的瘟疫治愈,那…就不用…不用再封城了?
嘶…
张让倒吸一口凉气。
他下意识的望向刘备,看到的却是这刘玄德“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后潜藏着的脆弱。
这家伙,真的能藏。
真的精于藏心。
若非听到这消息,看到这一幕,张然险些要以为他…心如磐石。
…
…
南阳最南处,新野城。
邓家选择的擂台,乃是新野城外依山傍水的一处空场,台周以彩幔围绕,上悬一个硕大的“武”字。
此时的台上还空无一人,但台下已经围了几百人。
云台二十八将之首的邓家与近来声名鹊起的柳羽要打擂台,还是三场,这是南阳以南、荆州以北…许多年没有出现的盛况,
自是少不得一些吃瓜的百姓…
百姓们三五成群凑在一起,无数窃窃私语的议论声接踵响起。
“这位柳郡守也真的是神了,听说他带来的大夫已经治好了许多城郡的瘟疫…”
“那…邓家族长还坚持什么?新野城瘟疫治愈了…那不是更好么?”
“有人囤积着大量的药材与粮食,不想让这瘟疫结束啊。”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就在这时,有一个声音悄悄的传来。“柳郡守这一场能赢么?”
这话传出…所有人默然了。
过得良久,才有人开口:“听说邓老爷手下的黄忠有万夫不当之勇,普天之下,无人能敌!”
“还有魏延,小小年纪,就手刃十一大盗,有他二人在…或许…”
“我还是希望柳郡守能赢,至少给咱们这新野城的百姓谋一点儿希望吧?”
此时,台下人越来越多,香车宝马,浩浩荡荡数千人。
人群中出现了邓家族长邓某,初生牛犊的儿子邓同,一脸无所畏惧的魏延,黄忠似乎还没到。
那边厢,柳羽也从马车中走出,关羽、徐晃护卫在两旁,倒是唯独缺了文聘。
区别于柳羽这边的气定神闲,邓某有些慌了。
黄忠可是他的王牌…此刻竟迟迟不到。
“汉升呢?”
“父亲放心,已经派人去传了。”
邓同回了一句。
邓某颔首,他抬起头来…日头正好,距离午时的擂台,还有一刻。
…
…
洛阳,何府。
桌桉上堆着成捆的文书,袁绍凝着眉拱手朝桌桉前的袁隗一拜。
“叔父唤侄儿?”
“有个人,你跟我一起去见一下。”
袁隗见袁绍来了,缓缓起身…
袁绍的目光犀利,他注意到了叔父今天的眼神有些怪戾,这种眼神倒是与昔日见何进时一般无二。
话说回来…
那何进自打去了南阳,就没有消息?
只是传回柳羽的“攻城拔寨”,俨然…南阳一行就要让这位柳弟名声再度暴响,风光无限了!
这何进…到底在干什么?
刚刚想到这里,袁隗向袁绍招手。
“走…”
说话间,两人一道迈出了此间。
坐上马车,走过几个街道,在一处酒肆门前,两人下了马车。
袁绍忍不住问道:
“叔父?这般神秘,到底是何许人也?”
“他?呵呵…”袁隗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对内,咱们汝南袁氏扶持的是何进,可外面,也要扶持一个人…”
讲到这儿,袁隗缓缓走上了楼梯。
而此时酒肆内的一方雅间。
一个年过四旬、颇为魁梧的中年男人正负手而立,他眯着眼…
似乎,因为再度回到中原,曾经经历的一幕幕跃然眼前。
他叫董卓,许多人都说他是西凉的野蛮人。
恰恰相反,他出生在洛阳帝都的邻郡颍川,就是荀或、郭嘉、钟繇他们生活的颍川。
这是天下“名”族的发源地。
一想到这儿,董卓那幽深的眸光中多出了几许冷冽,冷若冰霜…
一个个画面涌现在眼前。
十三岁时,他曾与世家子弟的孩子们打起来了,世家来告状,他的父亲是县尉,却也理亏,只能赔礼道歉。
父亲问他,为什么打架?
董卓如实说,是这些世家子弟嘲笑他与弟弟,说他们是西凉人,说他们是野蛮人。
那时候,董卓的母亲走了过来,语重心长的告诉他。
“你和你弟弟生在颍川,长在颍川,怎么算是西凉人?你叫仲颍,你弟弟叫叔颍,你们名字中都有颍,怎么不是颍川人?”
可董卓知道…
那些世家子弟从来没有把他们兄弟当成是颍川人,说他们是西凉偷跑到颍川来的,因为自卑,才在“字”里加“颍”!
哼?
颍川有什么好的?
董卓立刻就去求父亲,他不想待在颍川了,他不想受尽这些氏族子弟的白眼,他想回西凉,西凉的马特别多,可以随便骑!
只是…
董卓的父亲笑了,他说他努力的半辈子,才把家从西凉搬到颍川,怎么能回去呢?
后来,渐渐的长大了,董卓才发现。
这个世道上是有鄙视链的。
关东的鄙视关西的,名士鄙视将门,颍川名士傲睨天下,鄙视一切!
若是想要家族发展,只有在帝都的旁边,在这繁华的地方,遍地贵族…他们将来才有可能成为贵族。
那荒蛮的西凉…
回去又能做什么呢?
可…
这就是他受尽世家子弟白眼的理由么?
董卓暗下决心…
终有一天,终有一天…他要让任何人,都要仰视他,他要一步一步的向上爬,爬到最高的地方,他要让所有的这些氏族跪在他的面前。
只是…
可能是老天为了满足董卓的愿望,十七岁时,他们全家又被调回了西凉。
也只有到了西凉…
董卓终于明白,为何父亲穷尽一生也要调入关东,入住颍川…
只有来到西凉后,他才知道!
颍川…那简直就是天堂!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