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阳范家,范老爷子和来访的李家家主李安相对而坐。
两人身前放着一张方形小桌,桌子不大,上面刚好摆下一副棋盘。
黑白棋子各在棋罐中,分列在两人身侧。
范老爷子当先落子,白子落天元。
“说来也是有趣,我这旧宅子翻新之后,你这么多年都不曾来过,如今这几次倒是常来常往,没有间隔。”
“老爷子这说的就有些过分了,这些年不是我不想来,只是敌我不明,下不了注而已。我可不像老爷子这般自由。”
李安捻起一颗黑子,只是左右摇摆,不知该从何处落子。
“棋如人生,我看你如今也没有下好注啊,还不是依旧左右摇摆。”
老人接连落子,李安棋术虽然不差,可比起范老爷子却是差了不少。
百余步后,退无可退。
李安一笑,弃子认输。
“老爷子棋术高超,我不是对手,棋盘之上我虽然败了,可在棋盘之下我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范老爷子开始收子,棋子撞在棋盒里乒乓作响。
“左右逢源,对你范家来说是好事,可对山阳来说未必是什么好事。如果万事都按照吴非的心意,日后会变的如何,你可曾想过?”
“想过又如何,不曾想过又如何?”李安此时终于收敛了脸上的假笑,带上了他山阳第一豪门该有的精明,“我心里也愿意相信正义这些东西,只是相信又如何?仅此而已。我如何想不重要,关键是李家要活下去。”
“老爷子你确实是个值得尊敬的人物,可把整个范家拉上赌桌,你未必是个好家主。”
范老爷子没言语,他知道李安的话其实在理。
既然做了一家之主,自然要承担起一家之主的责任。
这件事确实是他做的差了。
家族生存的真谛,是繁衍。
这个世道,活下去的才是赢家。
“不过比起我们这些左右逢源之人,老爷子说不定押对人了。”
“从龙之人,只是要比我们这些半路出家的人要好些。”
“听你的意思,你也想要弃暗投明?”范老爷子笑笑,“会不会晚了些。”
“亡羊补牢,何时都不会晚的,只不过赢不了那么多而已。”
今日的李安有话直说,毫不遮掩,“更何况没到最后,谁是明谁是暗,谁又分的清楚?总要等到事情尘埃落定才能定下谁是英雄,不是吗?”
老人也是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拭目以待就是了,坐观成败,你我倒是成了局外之人。”
李安起身给范老爷子倒了杯茶水。
范家的茶水虽然不差,可和他李家还是比不得。
就像范家的底蕴虽然也是不差,可和李家这种在山阳扎根了这么多年的世家大族比自然要差一些。
“老爷子留在这里和我安心等结果就是了,这就是咱们商家的好处,不必亲自上场打生打死。”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喝茶。
如果云澜胜了,到时候黑衣教的实力再次壮大,必然不会动他这个山阳的财主,甚至还要求他助他黑衣教一臂之力。
所以如今其实他李家已经稳坐钓鱼台,只是赢多赢少而已。
范家则不同,如果吴非赢了,吴非身后的吴家必然要下场站在吴非身后,到时候吴非有了吴家的支持,再加上吴非睚眦必报的性子,范家必然躲不过这一劫难。
所以如今坐上两人看似一般遭遇,其实是两种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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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小巷里,一支天诛人马正在悄然而行。
黑衣覆面,腰悬弯刀。
为首之人同样带着狰狞的恶鬼面具,只是身材高大,在天诛之人当中极为显眼。
自然是从北方来的秦楚。
吴非这次交给他们的事情简单也不简单。
趁着酒宴,刺杀云澜。
这件事自然不简单,想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刺杀黑衣教的教主,自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