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艰难困苦没有磨灭你我兄弟之情,今日不过是为了富贵你们就要刀兵相向了。”
众人面有愧色,他们跟着云澜的时日不短,自然清楚云澜的性子。
如今云澜的话既然已经出口,那他们即便是解释再多也没有用处。
与其无用辩驳,不如虚心认错,不过他们脸上的羞惭之色,倒不知有几分真,几分假。
“教主说的是,是我等利欲熏心,以为教主要将教中的大权都交给小杨先生,心中有些不甘心,这才起了别的心思。”
云澜摇了摇头,“你们争权夺利其实我不在乎,我也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只是你们争权也好,夺利也罢,都不能损害了我黑衣教的利益。”
“兄弟倪于墙而外御其辱,如果连这些都做不到,那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还有没有留在我黑衣教的必要了。”
众人悚然一惊,偷偷撇向百里玉。
百里玉站在一旁低着头,沉默不语。
“教主说的是,咱们已经记在心上了,以后一定会以教中之事为重。”
依旧还是那个姓王的中年人先开口。
“老王,我记得当年有一次有一群市井之间的流氓汉子受雇于人来寻咱们的麻烦,那时候咱们根基还不牢固,又刚好赶上教中的不少兄弟有事外出,教中只剩下了咱们几人。”
“那时候见到那些冲进来的流氓汉子,是你第一个冲上前去。我记得你还替我挡了不少刀。这些我都还记得,只是你自己反倒多半是忘了吧。”
姓王的汉子沉默不语。
“我方才说过,你们最大的错处其实就是在这兄弟倪于墙之事上,旁的事情有咱们的兄弟情谊在,我可以不在乎,甚至不放在心上,一笑了之,可唯有这件事,无论如何,你们也推脱不得。”
“你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投入到吴非手下。”
“自断根基,百死莫赎。”
众人一愣,响起一片喊冤之声,“教主冤枉了,不知是谁向教主进的谗言,我等虽然利欲熏心,可也绝对没有想要投靠吴非的意思。”
依旧是只有百里玉站在一旁不发一言。
云澜笑了笑,指了指百里玉,“百里,你说他们可冤枉?”
“不冤枉。”百里玉摇了摇头。
这些人都是聪明人,事到如今,如何还看不出这是云澜和百里玉引诱他们入局?
既然算计了他们,那必然也算计了吴非,这样这段时间云澜的表现也就都说的通了。
什么重伤垂死,不过是引诱他们入局的幌子罢了。
只是引诱他们入局,百里玉自然是关键。
可还有一人,如果不是他多方联络,他们也不会如此轻易的中了云澜的计策。
他们转头看向身后自从进来之后就一言不发的刘二。
刘二此时仰着头,正死死的盯着方才开口的百里玉。
原本他方才进来见到云澜安然无恙,还以为是那个杀手失了手,被云澜顺手设下了这个局,只是失手也就失手了,如今他们这些人最多也就是有逼宫杨易之罪,这件事可大可小,如今他们人数众多,法不责众,云澜未必就会让他们如何。
只是方才百里玉那句话彻底让他的心凉了下来。
他想到了这几日在酒铺之中百里玉曾经几次问他会不会后悔。
他也想到到了当年他娘带他算命之时那个老道士的批语。
若兄弟相负,则死无葬身之地。
“大哥,没想到会应验在你身上。”
刘二心中倒是没有多少悲愤,只是心中有些伤感罢了。
当年他们兄弟一起从村子里出来,如果没有百里玉也就没有他的今日。
所以即便是当日他想要反了云澜,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自己来坐这个教主之位。
“刘二,当日行刺我的人,是不是你的人?”
云澜开口道。
刘二叹了口气,“可惜了,当日那人失手了。”
“确实是可惜了。”云澜点了点头,“只差半寸,我就要死了。”
“可能天意不要我死,人算终究比不过天算,你说是不是?”
刘二点了点头,“天意如此,不是我谋划不密。”
云澜忽然道:“百里,刘二是你手下的人,我就交给你亲自动手,去后院吧,别让他的血脏了我的屋子。”
百里玉猛然抬头诧异的望了他一眼,不远处的朝清秋也是如此。
“还不快些,不要让我改了主意。”
“是。”百里玉抱拳拱手,亲自拎着刘二迈步而出。
云澜扫了一眼剩下的人,目光有些哀伤也又有些阴冷。
“小杨先生剩下这些人就交给你了。”
杨易点了点头,叫门外的护卫进来将这些人都拖了出去。
众人走尽,云澜长出了口气。
靠在窗口的朝清秋忽然笑道:“日后不后悔?”
云澜将手中佛珠挂在手上,低声笑了笑,“我就是怕日后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