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眨眼而至,如汹涌潮水一般连绵不断。
这些时日孙伍的剑术也有了不小长进。
朝清秋来不及躲闪,将手中刀剑交错横于胸前,硬生生的挡下了这道剑气。
整个人被剑气所激,飘然后退而去,从院中一直退到了身后的台阶上。
那把长刀本就是凡品,剑气所激之下裂纹自刀柄蔓延至刀身。
片刻之后,寸寸崩裂。
朝清秋嘴角上渗出丝丝血迹,整个人摇摇欲坠。
他的修为在孙伍之上,方才要不是孙伍突然出手偷袭,他也不会受伤。
只不过他如今虽然受伤,可实际的伤势比看起来的远远要低上不少。
不远处吴非躲在人群后拍着手掌,朗声大笑,“朝先生果然是文武双全的好人物,只可惜今日要葬身在此,真是让人唏嘘不已。像我这般人,最是看不得先生这般离愁别绪,所以我不看。”
他抬起手,遮住双眼,只是手掌之间缝隙极大,明显是在拿朝清秋调侃。
朝清秋扯了扯嘴角,不以为意。
“朝先生果然好涵养,要是我受此委屈,只怕要恨不得天下人为我陪葬,先生能为他人而死,还真是大仁大义。可敬可佩。”
他言语之中虽然说着可敬可佩,可眼眸之中目光冰冷,戏谑神色十足。
吴非其实最是厌恶朝清秋这种人,都是寻常人,你装什么正气凛然的大义之人。
为旁人而死,真是大仁大义的很。
他站起身来,指了指朝清秋,“给我杀了他。”
黑衣人缓缓上前,孙伍静立不动,寻找时机。
看似左右飘摇的朝清秋叹了口气,心中道了一声可惜。
他如今这般做派就是为了引诱孙伍出手,然后以雷霆之势斩杀此人,不然这个来自剑阁的高手始终是个隐患,可惜孙伍如今好像学聪明了。
既然心中筹谋不成,他也不再刻意遮掩,他挺直腰身,身上再也没了方才那股虚弱之感,反倒是多了些凛然杀机。
朝清秋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他大声笑道:“云澜大师此时不出,更待何时?”
不远处,无吴非眯了眯眼。
义庄门口,黑衣光头的云澜带着贴身护卫出现在门口。
他捻着手中漆黑的佛珠,朝着院中的两人行了一礼。
“朝施主,吴县令,贫僧这厢有礼了。”
低眉束手,满脸慈悲,如果院中之人不是当事之人,那又有谁会相信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僧人竟然是个刚刚还在准备渔翁得利的狠心人。
吴非冷笑道:“大师真是来的巧,出家之人,果然是满心慈悲。”
“大人过奖了,贫僧方外之人,不好斗,只好解斗。”云澜依旧低眉。
“如此说来大师是前来调停的?”
云澜终于抬头,“为何要调停?世间诸般事端都是因人而起,与其压下人心之中的矛盾,不如解决当事之人,县令大人以为如何?”
吴非目光阴冷,“所以我就是那个要被解决的当事之人?”
云澜重新低下头去,捻动手中佛珠,“我佛慈悲。”
下一刻,义庄一侧院墙上,劲弩四起。
“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诸般因果皆在我身。”云澜抬头笑道。
吴非朝着孙伍身侧走了几步,抬眼打量着院墙之上的劲弩。
事到临头,他依旧冷笑不止,“好个出家人的慈悲为怀,原来这就是佛家的度化世人,我真是开了眼界。”
朝清秋站在台阶上,看着院中的形势大变。
他面色平静,早就料到如此。
方才他赶到之际就已经发现了院墙那边的异样,当时他就猜到是云澜在守株待兔。
范老爷子能看的清此人的为人靠的是半辈子的阅历,而他能看清此人则是因为他之前见过太多这种人。
院子里的吴非依旧张狂,似乎如今身在囚笼之中的不是他一般。
“莫非你们以为这般就吃定我了。”他冷笑一声。
他压低声音,“老孙,有几成把握冲出去?”
孙伍瞥了眼朝清秋那边,“半点把握也无。”
吴非用力揉了揉面颊,低声嘀咕了一声,“本来不想用他们的。”
下一刻,他大声喊道:“甲三,再不出来,我就要被人射成马蜂窝了。”
云澜看了他一眼,微微侧了侧头。
有人沉声道:“吴县令,你真的很让我失望。”
众人抬头望去,院墙上的弩手已经被一群带着面具的黑衣人挟持,刀锋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