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炉私塾里,山阳举足轻重的三人自蝗灾以来还是首次聚在一起。
冯原坐在主位,他是红炉私塾主人,坐在主位理所当然。
对面的范老爷子和云澜喝着他刚刚沏好的茶水。
杨易站在云澜身后,冷面黑衣,看向自己当初在私塾里的座位。
他离开了这么多时日,可私塾里的布置依旧还是如往日一般,只是当初是他打扫,如今应当都是先生自己打扫了吧。
三人都不曾开口,似乎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
都是见过世面的大人物,自然都是有耐心的很。
饮酒翻书,无人开口。
最后还是范老爷子叹了口气,“你们两个倒真是沉的住气,人家都招惹到门口了,你们还能在这里安安稳稳的喝茶。”
今日是范老爷子将他们找在了一起,前些日子有些难民突然开始冲击城中的富户。
那些商人还好,毕竟城中富商以范家为最,灾民前来之时,他们出钱出人的不少,所以受到的冲击最少,而那些当初不曾经出力,只是站在一旁颐指气使的读书人却是遭了殃。
“不喝茶又能如何?我已经三番四次的找过那些人,道理讲过不只是一次,而是一次又一次。他们想要置身事外,我能理解,只是他们既然要置身事外,又何必干扰旁人做善事。”冯原面无表情。
这些日子冯原一直在外面奔走,四处拜访镇子里的读书人,希望他们能够出面为涌入山阳镇的难民出些力,哪怕不出银钱,只是出面安抚一下也好。
读书人嘛,读的起书的,多半不是什么贫家子,自然贫家子也是有的,只是远远不如富家子多罢了。商人那边范老爷子能够出力,读书人这边自然只能靠他。
有人愿意出力,自然也就有人不愿意出力。
愿意出力之人他们自然是欢迎,不愿出力之人也没什么可以指摘。毕竟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只是有些人不止想着自己置身事外,还想拉着别人一起坐山观虎斗。对着那些善心之人,指指点点,说人家欺世盗名,为的是个名声,这就有些讲不过去了。
即便这些人中有些人真的是为了名声,可人家到底是实实切切的做了善事。又有何可以指摘之处?
冯原虽然有些面子,在山阳镇的读书人之中也颇有名望。可到底和黑衣教的上下有序不同,能够团结起来多少人,也只能看着各自的心意罢了。
他虽然也看不惯那些人,可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如今吴非教唆那些灾民冲击他们,这个本性纯良的读书人破天荒的心中有些快意。
云澜倒是波澜不惊,“冯先生何必多想,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有人自求死路,咱们也不能挡路不是?”
“机会,咱们曾经给过他们,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如果咱们现在出手相助,他们肯定会转变心思来帮助咱们,可这种人我也不想要。”
“凭什么好人做了好事就要受到万般责难?凭什么坏人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
“这种人,还是应当让他们死上一些的。”
云澜的言语倒是耿直,只差说一声就是要见死不救。
“可他们终究不曾做下过错事,最多也就是嘴上功夫,家破人亡,是不是有些太过了。”范老爷子终归是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