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常往来的客商早就习惯了有这么一间酒肆所在,平日里往来路过,如果不来这酒肆里坐上一坐,寻这几人聊上几句,反倒像是缺了些什么。
这一日,一个刚刚从山阳镇里做买卖回返家乡市镇的商人来到了酒肆之中。
商人姓孙,是酒肆里的老熟人了。他找了张桌子,随意落座。
“王二,快给我上一壶刘伶醉,这么多天没喝,嘴里都淡出鸟来了。”汉子大声嚷嚷了几声。
“来了,来了。”一脸横肉的王二端着几壶酒从后厨里走了出来。
“这么多天不见,还以为孙掌柜忘了咱们这小小的酒肆了。”老板娘也是从屋中迎了出来,自然而然的坐在孙姓商人对面。
孙姓商人迫不及待的喝了口酒,打了个酒嗝,“老板娘,你说我这么多年走南闯北,喝过的好酒也不算少了,可独独你家这刘伶醉,几日不喝就感觉这肚子里的馋虫在打架一般,你说这是个什么道理?”
妇人用手中的锦帕掩着嘴,柔声而笑,“孙掌柜哪里是想着我们这里的酒,是想着我们这些人才是。”
商人也是一笑,“老板娘说的有道理,肯定是这么个道理。”
他虽然已经有了家室,而且对酒肆里的老板娘也不曾存什么别的心思。可见美人嫣然一笑,终归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
“孙掌柜还不曾说这些日子都去了哪里?”老板娘目光流转,眉眼生姿。
“这些日子?这些日子不提也罢,老板娘也知道我是做粮食生意的。往年的这个时候,我都会到山阳镇里和一些大的粮商谈好日后采买的价格,毕竟往日里山阳镇的粮食在咱们东南吃香的很。”
他喝了口酒,言语之间有些消沉,“这次算是白走了一趟。”
老板娘亲自给他倒满了酒水,“莫非是山阳镇里出事了不成?”
“可不是嘛,也不知道山阳镇倒了什么霉,竟然碰上了好多年都不曾遇到过的蝗灾。还好有范家为首的几个大粮商发现了端疑,早早的收割了庄稼,不然今年别说卖粮食了。只怕山阳镇的百姓能不能熬过去都不好说喽。”
“那确实是苦了这些山阳的百姓了。”老板娘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只是她没有立刻去喝,而是把酒杯凑在嘴边,微微有些出神。
“要是就只有蝗灾倒也算不得什么。”他压低嗓音。
“更关键的是,如今山阳镇里有人从鱼腹里取出了一封书信。你们酒肆离着山阳镇也不算远,平日里往来的酒客不少,多少也应该听说过那个山阳镇里吴县令的事。”
“那个吴县令和黑衣教从来都是针锋相对,要我看这次他们多半是要分个胜负喽。”
姓孙的商人有些感慨,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虽说他也想留在山阳镇里好好看看热闹,看看这场大战到底是谁胜谁负。可他也知道,继续留在山阳镇里谁也不能保证不会被殃及池鱼。
看热闹虽然重要,可还是自己的身家性命更重要些。
他感慨连连,却不曾注意到老板娘目光低垂,握着酒杯的手在轻轻颤抖。
不远处,王二的脚步微微一晃,手中拎着的酒水差点掉到地上。
柜台上,账房先生手中的毛笔滴下一滴墨汁,墨色晕开,遮住了几处圣贤书上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