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顺着椅背不断流下,断断续续。
片刻而已,血流满地。
魏家主被钉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失血过多,已经让他的视线有些模糊。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时候黑三竟然会背刺自己。
来时路上他不是没有想过身边这些人之中会有反骨之人,即便是黑三也在他的考量之中,他只是没想到黑三竟然会在此时出手。
他随身的护卫不止黑三一人,身后那十几个护卫都是他这么多年来千挑万选才选出来的人物,虽说未必有什么惊人武艺,可绝对是他的死死忠之人,黑三收买不了这些人,所以这些人绝不可能和黑三是一伙。
既然黑三不能收买这些人,那他又为何要贸然出手?此时刺杀他确实是最好的时机,可杀他之后黑三又要如何脱身?
黑三一直都在他身边,他对黑三的底细自然再清楚不过,虽说黑三有些武艺,可也绝对做不到把他身后的这些人通通杀光后还能逃命。
生死之间,他的思绪反倒是越发清明。
“黑三,我待你不薄,你到底是为何叛我?你究竟是谁的人?”
他自然不信黑三是被对面的那对夫妻感动。
黑三是什么人,他清楚的很。
黑三握着长刀的手一直不曾放开,他抬着头,盯着魏愿身后的那些护卫。
脸上神情倒是十分闲适。
此时魏家主身后的护卫已经反应过来,可黑三离着家主实在太近,一旦他们一拥而上,反倒是更容易耽误了家主的性命。
几步之间,已经足以决定生死。
面色黝黑的汉子微微低头,看着神色狰狞的魏家主,他蓦然一笑,这还是他第一次居高临下俯视此人。
“家主和我都是相互知道底细的人,自然知道我不单是为了对面的那对夫妻才出手的。虽说我也有侠义之心,可也不值得我赌上命来。”
“说到底还是因为这些日子家主所做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了些,要是好好的留在魏家,放粮赈灾,说不得还能多安安稳稳的多享受几年清闲富贵。”
“可惜家主你偏偏要跳进山阳这个是非坑。人贵有自知之明,我记得当年老爷你还是挺聪明的,没想到当了几年土财主,反倒是不如当年了。”
“你是黑衣教的人?”魏家主双目圆睁。
他那个山阳的好友是李家的家主李安,换句话说他这次下注的是吴非。如今黑三前来刺杀他,那他的投效之人,自然白不言而喻。
他想不通,自己这个一直依仗的身边人如何就成了黑衣教的人。
“家主猜的不对。”黑三摇了摇头,“我是连云寨的人。”
他笑了一声,目光之中有些怜悯,“原本家主你是不能入我们眼的,你这种酒囊饭袋杀了也只会脏了我的手,如果你在魏家老老实实的当你的缩头乌龟,还能留下一条性命。”
“当时叶军师给我的命令也简单的很,如果你能安安稳稳的在颖镇之中救灾,不参与山阳之事,就留下你一条狗命。可惜,祸福无门,惟人自召。”
“你是什么时候加入连云寨的?”
他敢肯定黑三加入连云寨的日子必定不久,不然他不可能毫无察觉。
“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家主你已经死在眼前了,又何必再苦苦挣扎。”
魏愿抬手握住刀锋,双手之上鲜血淋漓也是不管不顾,他拼命朝外拉扯,显然是不甘心就这么送了性命。
黑三冷笑一声,长刀前递,猛然朝前刺入几分。
魏家主双目一突,目光之中精光逐渐隐去,只是他临死之时,依旧在死死的盯着黑三。
黑三不敢大意,抬手将长刀拔出,又在魏家主身上用力的刺了几刀,然后挥刀斩下了此人头颅。
他这个刚刚投效之人,可不能把事情半砸了。
杀人之后,他又顺手在此人身上摸索了一阵,掏出一个被油布层层折起的包裹,塞进自己怀里。
十几个魏家护卫对视了一眼,杀机毕露。
如今魏家主已死,他们自然不是想着给他报仇,他们跟随魏家家主这么多时日,知道他有把银票随身携带的习惯,方才黑三从他身上掏出来的那个,多半就是魏家的大半钱财。
“黑三,你和家主的冤仇我们可以不管,只是那些钱财你最好还是老老实实的交出来,不然咱们兄弟一场,别怪兄弟们不留情面。”
黑三笑了一声,“人贵有自知之明,我有几斤几两,自己清楚的很,所以。”
他抬手指了指义庄门口。
一个青衫书生正靠在口的横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