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管家想了想,“这些山上贼人的话自然不可轻信,只是他们这些人本就是以打家劫舍为生,山上断粮倒也是寻常事,咱们这些年也曾经碰到过不少,也算是说的过去。”
朝清秋把杯中倒满了茶水,清者上浮,浊者沉。
“对寻常贼人来说,到山下寻粮自然是寻常事,可今日这班贼人先是留下字条,后又派人前来报信,如果真的是为粮食而来,又何必费这么大的力气?显然他们不是一般的山上贼人,那他们的所求又是何事?”
“就像这茶水,浊者落于杯底,清者悬浮其上。”
周管家一头雾水,“朝先生的意思是其中另有隐情?”
“烛火之下,何处最为稳妥?自然是烛台之下。”
朝清秋站起身来,“周管家,看来咱们要去会一会那个来送信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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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柴房里,来送信的猥琐汉子蹲坐在屋中的柴草上。
闭着眼,发出轻微的鼾声。
朝清秋带着周管家推门而入,入门之后,不曾关门,任由房门大开,屋外日光直射而入,微微有些晃眼。
屋中只有一把老旧竹椅,常年不见天日,上面已经落了不少飞灰。
朝清秋抬起袖子擦了擦椅子,转身而坐。
矮小汉子被日光照的眯了眯眼,“俺就是个小人物,这位先生一看就是个读书人,你们从俺这里是问不出什么消息的,再说就算要拷问俺,也要找些江湖汉子来才是。”
朝清秋随手敲了敲木椅,整张椅子轻轻摇晃,似是下一刻就要散了开去。
他从怀中掏出那张纸条,丢到汉子手中,“不知这张纸上的字是你们山寨里的何人所写,倒真的是写的一手好书法,日后如果有机会,我倒真的想要和他讨教讨教。”
“只是可惜,本是佳人,奈何从贼。”
汉子笑着摇了摇头,“这是俺家军师所写,至于为啥要留下这张纸条,俺也不清楚,俺就是个小人物,不晓得这种大事,在山寨里也就只能给寨主和军师跑跑腿罢了。”
朝清秋点了点头,“如此说来,你这般的小人物,即便是死了,你家寨主想来也不会为你复仇了?”
汉子眯了眯眼,“这位先生真是好胆量,一个文弱书生和一个老朽就敢来威胁我双手之上满是血腥的厮杀汉,不知是该说先生无知无畏,还是该说先生胆大包天。”
屋外暖阳正炙,照的人有些懒洋洋。
朝清秋笑道:“不是我自夸,先生这般的读书人,我一口气能打一百个,还有,不知先生这辈子杀过鸡没有?”
猥琐汉子定定的看着朝清秋,良久之后,神色一变。
依旧还是同一人,只是消减了身上的猥琐气,带上了几分书卷气。
他轻声一笑,“这个世上果然有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