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朝公子是个豁达人,等你到了我这般岁数就明白了,有些人,有些事,留不住的。”
他忽然道:“朝公子看我这处院子如何?”
朝清秋目光从院中扫过,后院不大,更没有什么山水画廊的闲杂装饰。
地上只是寻常的青泥石板,除了身前这处石桌,就只有不远处的一处农架子,架上藤蔓交织,曲折盘旋如羽衣。
“院中着实简朴了些。”
老人大笑,“朝公子只管说配不得我这山阳第一首富的身份就是了。”
朝清秋点了点头,他心中确实有这个困惑。
按理说范老爷子既然是山阳首富,家中不该如此简陋才是。
永平镇里的孙老爷子家中不以财富闻名,后院之中尚且修有池塘华亭。
老人笑道:“这处是我范家旧宅,谁也不是天生的富足,我范家也是从苦日子里熬出来的。如今我家那个臭小子的新宅院自然是富丽堂皇,奢华的很,只是老头子我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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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喜欢窝在这个少年之时住了十几年的老房子。”
朝清秋笑道:“老爷子是个念旧的人。”
老人喝了口杯中的葡萄酒,酒意微涩,萦绕口中,盘桓不去。
“说好听些自然算是念旧,说到底其实不过是人老了,总是不太喜欢热闹喽,能有个地方,安安稳稳的度过剩下的日子就不错喽。”
朝清秋也是拿起桌上的酒水喝了一口,与他当年喝过的一样,只是似乎苦了些。
清冷月光照在老人本就已经有些佝偻的背上。
“人都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商人嘛,为了利益什么都肯做的。”
“可到了老头子我这个岁数,钱也只是钱罢了。能花自然就花些,其实无甚意思。朝公子,你说如今我最想求的是什么?”
在永平镇里与孙老爷子朝夕相处过一段时日的朝清秋忽然觉的两个老人有些像。
年岁渐大,吃喝不愁,威望乡里。
他笑道:“想来老爷子还缺个万古名。”
老人大笑,重重拍打着石桌,“知我者,朝公子。”
其实有一句话,两人都不曾说出口,也无须说出口。老人说是求名,可又何尝不是为了守护这个自小看着他长大的家乡。
朝清秋喝完了杯中的酒,拎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葡萄酒本就是要多喝些才能喝出其中滋味。
他笑道:“老爷子请我来,想来是想要请我助拳,只是不知为何是我?”
老人笑道:“我虽然不知公子在北面做下了什么大事,可能被云澜那小子亲自折节邀请入伙的,公子必然有过人之处。有朝公子相助,无论如何也是不亏的。”
“何况这几日你我相处,我也早就看出朝公子不是一个寻常人物,老夫这辈子,唯有看人这一点,不曾自疑。”
朝清秋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喝酒。
良久之后,他开口道:“老爷子到底准备如何?”
老人笑道:“想来也快要起风了,朝公子拭目以待就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