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时候,他会觉得吴县令其实和云澜很像,是同一种疯子。
他深吸了口气,迈步走入屋中。
刚一进屋,就闻到一股清新的香气,如同淡淡荷香。
四周的墙上挂满了名画,都是些世上喜爱书画之人千金难求的好字画,只是都不曾装裱,就那么随意的挂在墙上。
随着他推门而出,墙上的画被带起的风吹的四面乱荡。
地上洒满了被撕碎的纸屑。太师椅后,一个一身官服的年轻人,正把双脚搭在桌子上。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走进来的王越。
“王捕头真是干的好大的事,如今外边的事情也敢随随便便帮我应承下来了?不如把我这个位子给你做如何?”
王越猛然跪倒,叩头不止。
“大人说的哪里的话,就是再借给小人十几个胆子,小人也不敢有这个念想,想来是今日的事情有人回来禀告给大人了,那人可是说了什么浑话?”
县令吴非坐直腰身,看着叩头不止的王越笑了笑,“怎么,王捕头的话就是赤胆忠心,旁人的言语就是煽风点火?”
“我既然已经叫人给你带话,日后即便是出了什么事端,我自然也会保下你。怎么,信不过本官?”
他用官靴狠狠的砸了砸桌面,“给我个理由,不然今日这个门,你进的来,可不一定能出的去。”
王越这才抬起头来,额头通红,隐隐渗出了血迹。
他颤声道:“大人说的哪里的话,小人自然相信大人,只是小人想到平日里大人常对小的说,小不忍,则乱大谋。”
“云澜贼子的黑衣教必然有什么谋划,要是现在咱们就和他们闹翻,必然会打草惊蛇,让他们加强防备,到时候咱们要对付他们只怕就更加艰难了。如今咱们先示敌以弱,放松他们的警惕,自然就能够徐徐图之。”
吴非仰头望着屋顶,沉默不语。
王越跪在地上,屏气凝神,低垂着头。
良久之后,吴非开口道:“怎么,还要我请你起来?”
王越赶紧起身,“多谢大人饶命。”
吴非站起身,走到他身前,为他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尘,“王捕头的忠心我哪里会不知,只是方才被今日之事气昏了头罢了,你可不要怨我。”
“哪里敢埋怨大人,都是我自作主张,今日之事确实是我鲁莽了一些。”王越低头拱手,姿态十足。
“你我虽然名为属下,实则亲如兄弟,我哪里会为了这种小事怪罪你。反倒是要王大哥你多多见谅,不要把方才的事情放在心上。”
“日后山阳之事还是要多多劳烦大哥才是。”
王越弯腰就要再次跪倒在地,却被吴非用手拖住。
“王大哥不必如此,我说的这些都是真心话,日后之事,王大哥只管自己做主就是,谁是自己人,谁是旁人我还分的清楚。”
王越语声哽咽,“多谢大人信任。”
两人又交谈了几句,王越告辞而去。
吴非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
他转身重新坐回到那张太师椅上,微微仰着头。
在他身后有人轻声道:“为何不借着这个机会杀了此人?我观此人绝非良善之人。”
吴非闭着眼笑道:“我自然知道他不是良善之人,山阳镇里的良善之人又怎么会为我所用。只是他如今还有些用处,暂且留下罢了。”
“这个世道,聪明人啊,实在是太多了些。”
“可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