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阳城外,一支骑军跃马而来,马蹄踩踏大地,溅起烟尘无数。为首之人一身黑甲色甲胄之上血迹斑斑,身后本该随风飘扬的猩红披风许是沾染了太多血的缘故,紧紧的贴着甲胄。
城中百姓早已经见怪不怪,自打那个纨绔的司马雅公子突然病逝之后,自家司马将军就像疯了一般,整日里带着手下的兵卒到外面四处觅战,十日之中倒是有九日不曾在城中。
岳阳原本就是秦楚交接的要冲,山贼败军自来都不少,占山为王,啸聚山林者更是数不胜数。
往日里出城几步就会碰到拦路抢劫之人,若是一路上无风无浪,岳阳人都会有些不习惯。所以城中富贵之人平日里出远门都会雇佣一些武艺高强的好手,虽不能说是十拿九稳,多少是买了些安心。至于贫寒之人如何?看命。
只是随着这些日子皇甫将军在外征讨,那些占山为王的大王们或死或逃,倒是让岳阳城外的治安好了不少。更为奇怪之处是,将军不在城中,可城中的治安也未曾变差。虽然同情皇甫将军的丧子之痛,可他们也有些感谢起那个活着之时只知吃喝玩乐的雅公子。
城内,皇甫奇迈步走入皇甫府中。
本就清冷的皇甫府随着皇甫雅的死更加少了几分人气。几棵光秃秃的树立在院中,树上立着几只乌鸦。当年皇甫雅在世之时最是喜欢乌鸦,常常在院中亲手为它们摆放些吃食,而今皇甫雅已经死了有些日子,可这些乌鸦还在,他们不时的仰头悲鸣几声,头颅所向,是当年皇甫雅的书房。
羊跪乳,鸦反哺。
世上不唯只有人有情义。
皇甫奇匆匆而过,不敢多看一眼。
他来到密室之中,伸手摘下头上铁盔,并无多少时日,可原本的一头黑发已经有半数斑白,人间大苦,白发送黑发。
他抬手拿起桌上摆着的那把早已修好的长弓,弓身之上白鹿依旧,只是若是细细看去,鹿身之上还是有着丝丝裂纹。
他轻轻扯了扯弓弦,不敢拉满。
“哪怕修的再好,终归还是有了裂纹。”这个而今令岳阳城外匪人闻风丧胆的游击将军叹了口气。
“将军节哀。”阿大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的阴影里。
“阿大你还是这般悄无声息,我走之后,城中如何?可有意料之外之事?”
阿大摇了摇头,“皆如公子锦囊之中所料,将军离城之后有些人不太安分,已经暗中处理掉了。”
皇甫奇目露寒光,“这些人耗费雅儿心力,死不足惜。”
“阿大,自打你小时就跟着雅儿,我想收你做义子,我死之后,这皇甫家的家业便交给你如何?”
“属下不能答应,属下自小跟着公子长大,公子待我如兄弟。何况属下自小便走在黑夜之中,皇甫家不能暗中无人。”
皇甫奇叹了口气,“其实这也是雅儿的意思,不过想来我还能活一些年,那便以后再议。”
“阿大,你说人这一生所求何事?”
阿大沉默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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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旁人阿大不知,若是公子的话,想来最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得见盛世。”
皇甫奇笑了笑,“是了,我这个傻儿子,岳阳人眼中的纨绔公子平生最大的心愿竟然是想着见到天下太平,这是不是这个世上最好笑的笑话?阿大,我多半是见不到这一天了,要是你能见到,将来一定要在我们父子坟前好好和我们父子说说看。”
阿大洒然一笑,“属下定然死在将军身后,想来也是多半见不到了。”
皇甫奇转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皇甫家的人,果然没有一个孬种。”
他将手中长弓放回到桌上,隐约间耳畔听到几声鸦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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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楚之界,长安道旁。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靠着一棵路旁的柳树,他不时眉眼斜挑,偷偷望向来往往的行人。南来北往,老人常年在此,多少有些熟人,他倒不是怕坑了熟人尴尬,而是即便他舍得脸面也没有人会第二次踩进同一个坑里。突然他伸手拦下了一个脚步匆匆的过路之人。
这人一身白衣,一看就是个有钱人家的富家公子。这么多年了,老人早就总结了些经验,这些富家子是他最好的目标,一者易骗,二者有钱,是天生的肥羊。
这人停下脚步,绕有兴致的看着拦路的老人,“老人家有事?”
老人微微一笑,“公子想来是第一次过这长安道吧,有两件事不可不知。”
不想那人笑着摇了摇头,“我虽然是第一次来,但也知道要住在有间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