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短短时间里的迅猛扩张,现如今反而成了李顺的阿喀琉斯之踵。
不但大大分散了手中的主力,背上了一个沉重的负担,还要面对着各地士绅官僚此起彼伏的反叛浪潮。
而清军呢,杀入河东之后就恍惚若回到了老家,到处都有捧着银子粮食的地主士绅捐献,这不只是因为范永斗等人暗中起了作用,更因为那些个地主富户老爷们,实在是苦大顺久矣。
就跟老李进京城后没钱玩拷官追饷一样,地方上的大顺新生官府,那也是没钱啊。他们能怎么办又要怎么办?
逼捐大户,逼捐富户豪绅,这都是司空见惯了的。
所以别说是鞑子这时候杀进了河东,那是金发碧眼的洋人杀进来了,他们也照样会争着抢着喊爹喊爷爷。
是以太原已然摇摇欲坠也。
而没有了太原盆地做依托,大同又能坚持到几日呢?
鞑子调集了那么多红衣重炮,陆陆续续已经把大同周遭死于州县尽数拿下,现在只剩下一个大同孤城,围城日久,城内人心渐渐不稳,如果李自成短时间里还抽不出大军进行反扑,河东之势又将重新回归原时空的轨迹了。
但话也说回来了,历经了大同这一战后,鞑清的消耗也不低。也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余勇继续猛攻关中了。
中秋过后,气温渐渐凉了下来。
长平公主手里拿着个石青色休了并蒂莲纹路的荷包,左右端详了一番,扔到一边儿,笑道:“这个我可拿不出手,没的丢人。”
天色冷了么,这小夫妻刚刚成亲,当妻子的给丈夫整治些衣服那是理所应当的事儿,但在叫绣娘赶制秋冬衣物的同时,自己也做点小物件,比如荷包和内衣、袜子、鞋子等,这也是夫妻和睦中的小情趣不是?
身边人知道长平公主并不怎么散女红,都没想着叫她亲自给驸马爷制衣服。
旁边的贴身婢女看着自家公主做出来的针线,忍不住笑了。要说长平聪明伶俐,学什么都快,就是那眼花缭乱的账册子,从去年选驸马时候开始学起,没多久便也看得有模有样。然唯有这针线上边,做出来的东西不说是惨不忍睹,反正针脚不平,长短不一的时候是常有的。
就比如说这个荷包,驸马爷是不怎么挂用,可要真带出去了,真要惹人笑话。
边上被周皇后派来的蔡姑姑见长平的脸上直泛红晕,便笑道:“要说这针线女红,虽说是闺阁女孩儿必学的,也不要太过。皇家的女儿岂能跟寻常自家相比,难道日后还要亲手去做衣裳穿么?都有专门的针线上的人伺候着,便是贴身的衣物,也有跟着的丫头们做。哪里就要贵人在这上边抛费太多的时间?若有功夫,还是学些管家理财之类的是正经。”
另一边自小就伴着长平的赵嬷嬷也在旁边笑着说:“正是这话呢。这宫里长大的贵人有几人善女红的?公主既长于烹煮,那不若就给驸马备些吃食,素手调羹汤亦是情趣。”
崇祯帝后宫里,才艺出众者首推已经病故的田贵妃,那是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无所不精,蹴鞠骑射无所不能,甚至连装饰居室、刺绣烹饪、改进宫中仪制等,她也样样出手不凡。
光凭才艺,周皇后也远不如。
可是田贵妃入宫前是什么身份,长平公主又是什么身份?
长平抿嘴笑了笑,知道是身边人在宽慰自己,刚才蔡姑姑和赵嬷嬷之间对颜色,她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