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一场寒,十场秋雨要穿棉。
李丽走后,剡城连续下了十几天雨,不但秋老虎溃败而逃,早晚一下子有入冬的感觉,杀猪佬后半夜起来去杀猪穿上了棉外套。
“这天气,热起来热煞人,冷起来冻死人!”
“这怎么能是冷呢?应该是凉。”
“冷和凉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不同啊。”
“那你说说看,有什么不同?”
“我为什么要和你说?”
“你说不出吧?还充什么大好佬!”
“我充大好佬?你去给我加满茶,我说给你听。”
“切,你自己有手有脚,为什么要叫我加茶?”
“你不是要我说‘冷’和‘凉’的区别吗?”
“那我如果给你加了茶,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怎么办?”
“那我给你加茶啊。”
“好,一言为定。”
杀猪佬站起身,为王木匠去加茶。
王木匠已经完全康复,又成为人民理发店的常客。
“给,茶加满了,说说看,‘冷’和‘凉’有什么区别?”
杀猪佬将王木匠的那只紫砂茶壶递到他面前。
“嗯?这茶怎么冷的?”
王木匠端起茶缸一呡,皱起眉头。
“冷的吗?我加的明明是凉水。”
杀猪佬故作讶异。
“冷水和凉水不是一回事吗?你怎么给我加凉水?”
王木匠起身去倒紫砂茶壶里的凉水。
“哈哈,你自己承认‘冷’和‘凉’是一样了吧?伱先不要坐下,给我去加满热水。”
杀猪佬大笑,一只大手递一只搪瓷大茶缸到王木匠面前。
“我是说冷水和凉水是一回事,没有说‘冷’和‘凉’没有区别。”
王木匠没有接杀猪佬的搪瓷大茶缸,重新坐到长排条凳上。
“王木匠,你说话不算数,亏你还比九斤师傅多一点!九斤师傅比你少一点,说话办事一口唾沫一个钉,你能不能学学?”
杀猪佬嘲讽王木匠。
“喂喂喂,还人嘴两张皮,咋说咋有理呢!你们两个扯淡头扯上我做什么?杀猪佬,你多一点是不是觉得很了不起?你恶不恶?这把年纪还嘴上没个把门的。”
坐在理发椅上发呆的唐青白了杀猪佬一眼。
这几天秋雨绵绵,唐青的心情也如这天气一般,阴沉沉凉飕飕。
李丽走了,去了哪里不知道。
这天凉下来了,她一切可安好?
唉,两个人的关系刚刚有所好转,她主动和我说话,不再视我为仇人,可偏偏离开了剡城。
不过也好,她离开剡城可以省去好多麻烦。
如果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这唾沫星子也得将她和孩子淹死。
“杀猪佬,既然你不服气,那我好好和你讲讲‘冷’和‘凉’有什么区别。”
王木匠见唐青重新陷入沉思,就继续和杀猪佬扯淡头。
“你讲啊,你如果讲不出個道道来,我拖你出去淋雨,让你‘冷’个够‘凉’个透!”
唐青一嗓子后,杀猪佬本来不敢再吱声,一看唐青没有真生气,又喉咙梆响,和王木匠一扯到底。
“杀猪佬,你好好听。这‘冷’和‘凉’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首先,指代不同,‘冷’指寒冷,‘凉’指凉爽。其次,出处不同,‘冷’,《康熙字典》字形采用“仌”作边旁,采用“令”作声旁;‘凉’,《说文》中从水部,京声旁。第三……”
“哎哎哎,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文绉绉、啰里啰嗦地说个没完?显得你很有文化似的。”
王木匠正摇头晃脑进入状态,杀猪佬一嗓门打断他。
“不是你叫我说的吗?”
“有本事你明明白白地说,不要这样故弄玄虚。”
“好,我一句话和你说清楚。冷,是指寒冷,冷的你发抖,感到很不舒服。凉,是指凉爽,凉快,让你感到很舒服!”
“嗯,这还差不多,看来你王木匠做木匠真是屈了才,至少像那李忠那样做个大教授。”
“我不是早说过吗?李忠要不是抄我作业,他小学也毕不了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