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杂呗!”
李丽学着李忠老婆刚才骂她的腔调,回答李忠。
“你……”
李忠、李诚夫妻无言以对。
“看完没有意见的话,抓紧签字,我没时间和你们杂!”
李丽返身回到高律师身边。
李忠和李诚夫妻又是一阵交头接耳。
“抓紧签了吧,这杂婆说不定什么时候又反悔。”
“有可能,她可是想一出是一出,说不定来个全盘推翻。”
“没错,这些存款和金银珠宝我们能够平分已经远远超出预期。”
“那抓紧过去签了吧,等她回过神来,可又有得闹!”
李忠、李诚夫妻过来签了字,四個人急不可耐地到一边去分属于他们的存款和金器、银器、玉器。
“各位,辛苦你们,周末我做东,请你们大酒店走起。”
李丽送走居委会刘主任、派出所小王警察和高律师等人。
“李丽,那我也走了,你忙。”
唐青向李丽告辞。
“哼!”
李丽鼻孔出气,看都没看唐青一眼,径直走到还在认真分金器、银器、玉器的李忠、李诚夫妻面前,大声说道:
“要分到外面去分,我要关门!”
说着,重重地踢倒一条椅子。
“你翻脸怎么比翻书还要快?”
李忠回应,但头依旧低着细细挑选那些金器、银器、玉器。
“我什么时候和你们有个脸?你们给过我脸吗?我数三个数,如果你们还不滚出去,你们这些东西我得抓一把!”
李丽边说边过去伸出手。
“走,快走!”
“算你厉害,李杂婆!”
李忠、李诚夫妻忙不迭将那些金器、银器、玉器装进木盒子里,离开老宅。
“哈哈哈……”
唐青现在想起李丽当时候的笑声依然有些后脊背发凉,她想不通李丽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只要老宅。
“九斤师傅,侬讲李杂婆是勿是真噶杂?噶许多钞票和金银珠宝勿要,只要破屋。”
“上海阿姨,这个侬就勿晓得来,我们剡城人说‘杂’可不一定是傻的意思,这个‘杂’字更多的是指疯癫。而疯癫可不是一般人能疯得起来的,那是要有本事疯的!”
唐青本来就不想接上海阿姨的话,一听王木匠接过话茬,干脆闷头磨起剃刀来。
“王木匠,‘杂’么就是傻,侬哪里来噶多讲究啦?”
“上海阿姨,侬虽然到剡城居住了十多个年头,可我们的一些土话所蕴含的深意你不可能全理解。大家背后给李丽取绰号叫‘杂婆’,其实更多的是说她做人办事不按常规的套路出牌,自己有自己的行为准则。”
“王木匠,侬了勿得么。”
唐青一边磨剃刀一边听上海阿姨和王木匠闲聊,她从心底里赞同王木匠对这个“杂”字的解释,尤其是对“李杂婆”的解释,怎么那么贴切那么形象呢?
李丽不正是这样一个人吗?
做人办事不按常规的套路出牌,自己有自己的行为准则。
学生时代如此,步入社会后如此,这次分家产更加如此。
老人的遗言唐青根本没有听清,当时候她那有心思去听李爷在说什么?只顾自己专心理发。
李爷可是一个对自己形象苛刻到极致的人,他每半个月必须理一次发,雷打不动,每次理完后要对着镜子照半天,如果发现哪里还有一丝乱发,一定要求唐青处理好。
所以唐青为李爷理发不敢有丝毫马虎,李爷向李忠、李诚他们伸出三个手指的时候,她正在为老人上发蜡,而李丽站在窗边。
当时候即使唐青把耳朵贴到李爷的嘴边,也不可能听清老人说什么。老人那个时候已经气如游丝,发不出声音来。
按理,唐青不管有没有听清李爷的遗言,她都应该坚决站在李丽的这一边。
李丽,唐青从幼儿园起的同班同学。
李忠、李诚,唐青没有任何交情。
李丽,不是老人原配所生,从小寄养在外,眼下又刚刚离婚,八岁的女儿跟了她,孤儿寡母,真正弱势的一方。
李忠、李诚,大城市的知识分子,高高在上,优越感十足。
唐青第一眼就看不惯李忠、李诚的做派,但她还是说了谎,说听清了老人的遗言,家产三个子女平分。
唐青从小不会撒谎,也不敢撒谎,祖父和父亲管教的严。
可这次唐青撒谎撒的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