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留在山下,不然事成后都骨若质问起来,脸面上不太好看。不过可以随胡卒之后上山,若有惊变,也好脱身!”
“部候此言大善!”
“那你去传令,让胡卒动身,若是潜到二十步内,或是被彭氏惊觉,就令前卒抛射火箭,好给都骨传讯……”
“喏!”
百余胡卒再度起身,猫腰往山上爬去。此时天色已然蒙蒙亮,山林间已能隐约视物,不过看的不是很真切。
看到林中影影绰绰,隐有人影晃动,彭方紧了紧手中的弓臂,低声道:“莫慌,稳住,等走近些再点火……”
左右低声应喏,他又转过头,向后望去。
五六十匹驽马立在山顶,呈一字长阵列成一排,头马正对山口。
马背上裹着麻布,马尾上绑着丝帛,还在不停的往下滴油。
八十余甲士则牵着马下了山,依次守在山道两边,个个执弓在手,搭弦以待。
这一是防备驽马惊乱之后奔入山林,二是天色渐亮,若立在高处难免驻免不会被胡贼识破行迹。
而约一里外的胡贼也以列好了阵势,只待山上火箭射出。
“都莫要慌,十人一队,千万不要失散了。更不要冲的太急,哪里见有胡贼停留聚伙,就往哪里冲杀……切记,此战为溃敌,将其冲的越乱越好,杀敌只是顺带,一定要分清主次……”
“得令!”
兵卒低低应着,郭景则满脸好奇:“塞尉从未领过军,更未经过战阵,但为何经验如此丰富?”
耿成稍一沉吟,半真半假的回道:“书上看来的!”
写了那么多年书,查了那么多年的资料,要说纸上淡兵,耿成自认为绝不输郭景。
“哪本书上看来的,也好让景学习一二!”
一口气噎在了嗓子里,耿成憋了好久才回道:“忘了!”
郭景呵呵一声,脸上仿佛写满了字:你糊弄鬼呢?
“爱信不信!”
话音还未落下,山下的胡骑突然发出震天般的欢呼。耿成悚然一惊,猛的回过头。
就像点起了烟花,山后射出几支稀稀拉拉的火箭,又飘然落下。
郭景不免有些担心:“不知彭方能不能抵的住?”
“放心,做了那么多布置,就算放六十猪上去也能抵挡一阵,彭方绝对能行!”
“但原如……”
刚说了三个字,剩下的“郎君所言”就被突如其来的喊杀声淹没。郭景瞪着双眼,一眨都不敢眨。
毫无征兆,山顶霍然又点起火,虽不大,但烟却极浓,将东天的白光都遮了下去。
喊杀声也极是突然,就像往烧的正热的油中倒了一瓢凉水,瞬间炸锅。
好在离的不远,至少能听清胡人在用鲜卑语叫骂,大都是“火”、“中计了”之类的惨呼,说明彭方还算得力,老老实实的照着耿成的安排,将后山的胡贼打了一个措手不击。
“别看了,胡骑要上山了……”
郭景回过头,瞳孔本能的缩了缩。
两百余胡骑列成长阵,从一里外冲来。马蹄激起的尘土飞扬而上,在半空为形成一道烟云。
脚下就像地震一样,竟能感受到微微的颤动。
郭景经过不少阵仗,但不知为何,就数这次的心跳的最快?
好像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既紧张,又刺激……
“耿义,护好二郎……”
一声二郎出口,郭景才知不妥,稍愣了愣,又悠悠一叹:“罢了,若胜了这次,郭景从了你又如何?”
看着老实,心眼倒不少,原来早就看出来了?
耿成大喜:“好,记住你说的话!”
说着,他又提起长槊,往山上一指:“耿立,点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