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条贯通南北,从北门镇海门开始,笔直直通南门迎恩门,另一条则贯通东西,从东门明通门直抵西城墙下。
这两条大街,呈十字形,垂直交汇于城中心的钟鼓楼,钟鼓楼往北,叫北大街,往南叫南大街,往东叫东大街,往西叫西大街。
城中本来驻有几个正白旗、镶白旗的满鞑子牛录,可是这些牛录都在此前不久,一批接着一批地被多铎和多尔衮征调北上,转往辽西前线了。
包括原来驻扎在复州城中的正白旗下续顺公兵的重兵牛录,也跟着正白旗汉军梅勒章京达尔汉往辽西前线去了。
所以此时的复州城中,除了许天宠从金州城带来的四个正白旗汉军牛录以外,就只剩下那些个尚未撤回的两白旗满鞑子牛录的家眷妻小了。
满鞑子外出征战,不管是马甲还是布甲,基本上是一律自备鞍马粮械,自带厮卒仆役,有了缴获之后,一部分归公,一部分归己。
他们带上厮卒仆役的目的,主要是在战时,可以让他们照看伤兵战马辎重,在战后,也可以让他们更多地带回斩获的首级和抢掠的物资。
正因为他们有这样的习惯,所以复州城内的两白旗满鞑子马甲、步甲以及汉军乌真超哈牛录奉命出征之际,将城中全部壮丁几乎征调一空。
现如今,只剩下了上千户老弱妇孺,分散在复州城东南西北四个街区里弄小巷的各种私宅院落里。
这天夜里,这些人在入了夜以后,即执行起许天宠宵禁的命令,虽然一时听得镇海门方向熙熙攘攘纷纷乱乱,可他们哪一个也不敢外出探看。
一家家熄灭了灯火,紧闭了门户,静等着城中不知何故引发的“乱局”早点结束。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当城中的“乱局”终于结束之时,却也正是他们倒大霉的开始之时。
早在杨振分派人马接管东门、南门的时候,就已经向他们下了控制整个城池的命令。
对于城中的各种衙署、官仓、公库、庙宇,一律暂时封存,明令不许抢掠。
包括正白旗下汉军续顺公兵许天宠部下诸将在城中的府邸、营房,一律张贴赦令,予以保护。
至于剩下的其他人口,也就是原本驻防在复州城内,像现在却出征在外的那些满鞑子的家眷、私宅、财产,则不在封存保护之列。
这些事情不需要杨振多说,尤其是跟着杨振打过辽南熊岳、盖州的人马,都知道杨振在破城之后的态度。
所以,当胡长海、高成友等人开始对城内那些关门闭户的满鞑子眷属动手之后,与他们实际上系出同源的许天宠所部便立刻加入了其中。
这些人,原本就与满鞑子仇深似海,上岸投降后辗转各地,受尽了各种窝囊气,最后被编入正白旗下,同样被满蒙上官骑在头上作威作福。
那么到了这个时候,那些曾经在他们面前作威作福过的满鞑子上官及其家眷妻女,此时更是成为了他们首先下手的目标。
尤其是许廷选、许占魁、沈永忠这些人,他们对复州城内东南西北区域内的满鞑子聚居之地十分熟悉,率部从东往西,从北往南,破门而入,抢掠,杀戮,完全是轻车熟路。
夜色漫长,但终将过去。
经过了接连几个时辰的混乱,复州城再次恢复了平静,到了东方发白天蒙蒙亮的时候,专门对城内满鞑子私宅眷属的恣意报复,终于告一段落。
此时,城中所有的满鞑子老幼男丁,皆被屠戮得干干净净,带着金钱鼠尾的首级皆论军功,一番清点之下,足有上前颗之多。
而那些侥幸未死的数百女眷数和百包衣阿哈,则在经受了各种事情之后被留下,临时充作了城中随军的杂役仆妇。
杨振并不是非要把城中满鞑子男丁尽数斩首不可,如果现在他的这一行人马,都是征东先遣营的主力,那他就没有必要再这样做了。
然而,他现在部下人马的成分,有点过于鱼龙混杂了,对其中有些人来说,破了城,就得有好处可分,否则,军心生怨,就会不稳,这是其一。
其二,杨振要让许天宠所部人马,彻底转到自己这边来,也唯有出此下策。
因为唯有让他们大肆报复城中满鞑子两白旗驻防牛录的家眷妻小,才能彻底断了他们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