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百老头说话客客气气,见识到晋安和削剑的本事后,他不敢在晋安面前倚老卖老的托大,甘愿自降身份的自称鄙人。
鄙人,那是对平辈之人的自称。
原来,就在刚才,他们四人也都察觉到后脖子阴风阵阵,像是有人对着后脖子吹阴风,一开始他们也是疑神疑鬼,但并未玄宫里找到什么异常,于是他们也跟晋安一样,认为这风是地宫里有空气在流通。
但事情怪就怪在这上面。
的确在一些墓地里,会留一些暗道用来通风或是建造活泉,用来保持墓内空气流通,这在风水上叫散去葬气,散掉容易滋生毒虫蛇蚁的阴气,养出阳气,福泽后代子孙。
可要知道,他们现在是深入地下几十丈深的地宫里,就算有换气的暗道,到了深层土壤后,不可能还有这么大的风,能吹得人后脖子白汗毛都寒立起。
说到这,祁老头和那胭脂香粉味女子,都是目光凝重的对视一眼。
这次还是由祁老头说话,他一脸郑重的继续往下说道:“鄙人认识一位建庙人,那是位有真本事的高人,曾有幸在一次玄门茶会上,旁听到这位建庙人与他人交流时,听其提及在建庙打地桩时的不少怪事经历,有好几次建庙打桩就打到了陵墓。”
“大伙都知道,建庙、修缮庙宇是行善积德的事,但也不是什么地方都能建庙,要不然这功德也太不值钱了。一般能请人建庙的地方,大多都是地形奇特的风水紊乱之地,比如葬人不得安生,比如祖宗经常托梦哭诉枕边有人等,再比如有些地方闹脏东西闹得特别厉害,也会找人建神庙供奉去邪避易的神佛…只要是能建庙的地方,不是大凶之地就是大吉福地,甚至有时还会推倒庙重建,所以这碰到怪事的几率很大……”
“……比如有一年,那位建庙人高手受到邀请,到一个叫雷公尖村的地方建庙,说是地里庄家连年收成大减,所以想建座庙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庄稼丰收。结果木桩打到一半,死活都打不下去,当几个村民蛮力打桩塌陷出个大窟窿后,才发现原来在他们脚下有座贵人古墓。”
“这些村民穷得只剩命,见自己挖出来座古墓,各个见钱眼开,都想要摸几件陪葬品发财,于是没把这事告诉建庙人,而是几人偷偷下墓去摸陪葬品。那次一共下去五六名村民,只逃出来个被剥掉皮,整个露出血淋淋肌肉的血人,那血人的眼睛、鼻子、耳朵、舌头全都没了,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活活扣没了,血肉模糊成一团,跑出古墓后朝别的村民挣扎求救。”
“冷不丁突然跑出来这么具骇人听闻的血人,其他村民都以为是建庙挖地基挖出个血尸,惊慌失措下也几个锄头铁铲就把人给拍死了,头盖骨都被锄头砸没了一半。事后他们才惊恐发现,死的血人是同村村民,同时也发现了有大量血迹的古墓洞口。”
“发生这么大的事,自然是惊动到建庙人,那建庙人带上其他村民打算下墓去救人,结果半天后,建庙人只带着一半村民活着出来,还疯掉了一名村民,这些人一出来后,只字不提到底在古墓里发生了什么,建庙人连夜封土,并在土坡上建一座庙,连着几天杀猪宰羊献祭,带着全村人连供奉十天半月后,建庙人才身心俱疲的离开雷公尖村。”
“当时玄门茶会上有人问建庙人,究竟在古墓里碰到了什么?但建庙人讳莫如深,古墓里的具体情形只字未提,只说他们一下墓就被墓里葬气拍了后脑勺,迷住神智,一直在古墓里鬼打墙走不出去。”祁老头越说越神色郑重,时不时抬头看看四周一片黑咕隆咚的玄宫,不知道是不是受到黑暗环境影响,他总觉得玄宫里的气流更大了。
“葬气拍后脑勺?”晋安听到这皱起眉头。
“墓里有气流,新鲜空气流通,应该是古墓里开凿有用来泄阴气的通风口,会不会是刚好有气流吹到脑门?”
一直在旁安静聆听的老道士,此时也是表示赞同的捻须点头说道:“风门代表巽卦,在一些讲究风水养人,有风水高手布局的大墓里,的确是会在东南角位置开墓门或暗道通风口,用来泄去阴气,养阳气,免得阴阳紊乱,影响到子孙后代的福泽。”
晋安和老道士的确有资格这么说,因为不久前五脏道观三人才刚跟人下过龙王墓,盗过一个皇陵。还顺带杀了个企图屍解仙复活,千年尸王的腾国国主。
当时晋安就在龙王墓疑冢的东南角点了枝火把,结果那火把还被吹灭了,是有盗墓贼巧妙的把盗洞刚好打在东南角位置。
哪知,祁老头脸色十分凝重的摇摇头:“诸位可知那位建庙人高手最后是怎么出来的吗?”
“他跪下来朝古墓三叩九拜,并许诺出去后就马上建座庙,让村民们每逢年过节过来祭拜,才终于逃出生天。”
“嗯?朝古墓三叩九拜?”晋安抓住祁老头话里的重点。
祁老头见晋安还要往下说,他神色一紧的朝晋安惊慌摇头,做了个禁声动作。他们现在就站在人家地头上,有些话不能乱说,唯恐降临什么不详。
看着祁老头惊慌朝自己打眼色,晋安眉头一拧,他没再继续问下去,而是转头看向祁老头身旁的那名涂抹浓浓胭脂香粉来掩盖身上尸臭味的女子:“红玉姑娘,我在你身上嗅到了常年下墓接触尸体才会沾染的尸臭味和土腥味。”
“既然你对墓最熟悉,你有什么不同的看法吗?”
还没等红玉姑娘回答,面无表情的木讷削剑,忽然转身凝视一处黑暗角落。
“师父,地上的鲜血和尸体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