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何云霄吃过午饭，重新回到范府书房。
这几日的相处下来，何云霄对于规模不大的范府已然摸得很熟。就是闭眼，也能找到书房内自己的座位。
立于范府书房的门口，心里反复默念：谦逊、正经、彬彬有礼、忠君报国、礼仪孝廉、我是个好人……
一通自我催眠以后，何云霄这才轻轻敲门。
“梓弱，我来了。”
书房内很快传出范梓弱平静柔和的声音。
“公子快进来吧。”
何云霄得了允许，这才推门而入。
一进门，便看见这位美丽的大家闺秀，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桌旁，手上拿着书，冲着自己微微笑着。
下午，窗外充足的阳光倾倒在书房中，端庄温婉的美人坐在书桌旁，手上拿着翻开的蓝皮小说，背后的不远处是放满书本的高大书架。
尘埃在空气中流动，目光穿过阳光，交缠在一起。
时间没有静止，但这一切却好像静止于时间。
只有窗外不识趣的鸟儿喜欢吵闹，几声嬉叫，叨扰书房的安静。
何云霄不禁看得一呆，自从好感度高起来后，范梓弱对自己的情绪便丰富得多。
于是她的笑，也是可以时常看见的。
仿佛在取笑何云霄一般，范梓弱看他傻傻地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笑容更盛了些。
“公子瞧什么呢？明明上午还见过呢，这就不认识梓弱了吗？”
何云霄尴尬地挠了挠头。
心里直呼自己没出息。明明进门之前还反复默念要正经的。结果一进来，就看着人家小姑娘发呆。
被南珠老婆狠狠教育之后的何云霄，已经不想再靠着“欺骗”去获取他人的好感了。即便有受范梓弱讨厌的风险，他也选择实话实说。
“姑娘长得漂亮，笑起来就更好看一些。平常不常见，现在看见了，一时没忍住多看了一会。请姑娘莫怪。”
范梓弱叹气道：“美丽真是不便之物。”
何云霄在书桌旁坐好，听到她这样说，便感觉有些好笑。
“寻常女子终身得不到的东西，无数男子愿为之倾心的东西，在梓弱姑娘这好像一文不值了。”
“非但一文不值，还是累赘呢。”
“姑娘说这话，不怕招人打吗？”
范梓弱叹了口气道：“爱慕我美貌的人，终究也会爱慕别人的美貌。可所有这样的人，却都会信誓坦坦地说‘我只喜欢你’。或许，他们的喜欢是真的，只是喜欢的不是完全的我，而只是我的外表。”
何云霄听到这话，越听越感觉不对。
自己刚刚夸她漂亮，她就说“喜欢的不是完全的她，只是她的外表。”
何云霄不傻，搞清楚范梓弱话里的底层逻辑之后，他立刻向范梓弱表忠心。
“梓弱，你去过听风楼吗？”
“没有。”
“听风楼的东西琳琅满目，有些价格颇为昂贵，却卖得不错。这根本原因是因为那里的东西除却实用以外，还长得好看。单论女子所用的细剑来说。听风楼定制的剑可以纹出各种花样，还可以镶金镀银，凿刻玉器。甚至剑柄后的吊坠都有各式各样的可供挑选。”
“相比只执着于锋利的普通铁匠铺，听风楼的定制细剑卖得更贵，生意却也更好。一个物件，锋利是本事，漂亮也是本事。古来就有‘昭君出塞’，用美丽去换太平的事情。姑娘天生丽质，虽有烦恼，却更应该珍惜才是。”
“别的不说，单说以后遇到真命天子，他若见姑娘这样不重视、爱惜自己，他也会替姑娘心疼的。”
范梓弱目瞪口呆地听着何云霄说了这些，心里有些感动。
自己虽然觉得美貌麻烦，却也不至于到“不爱惜”的份上。
“公子说了这么多，是怕梓弱有一天会自毁容貌吗？”
何云霄自然是怕的，不然他也不会对范梓弱一通开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