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务厅外。
走廊下。
瞿能疾步追上吴高,跟在对方身后低声道:“江阴侯,你替宋瑛养小妾,又替他养孩子,可此人竟然这般报答你,简直可恶至极!”
“恩将仇报者,必定死有余辜。”
吴高头也不回,冷冷的说道。
瞿能又道:“若非我今日在陛下面前苦心周旋,恐怕连曹国公也下不来台啊!”
“何止是曹国公,恐怕我等四人都要被宋瑛架在火上烤!”
吴高放慢脚步,等了一下瞿能,同时沉声道:“平阳伯,你有话不妨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瞿能面露忧虑之色道:“据我看,陛下对你我之间的争斗已十分震怒。”
“刚才的御前相争,几乎祸及曹国公与兵部杨侍郎,曹国公乃是太子少师,杨侍郎又是东宫侍读,稍有不慎,就会殃及东宫。”
“谁说不是?”
吴高接话道:“数千年的皇朝史,可谓是血泪斑斑。一般来说,凡是当朝重臣相争,双方都不会善终。”
他想到这里,也是一阵后怕,幸好大明乾熙皇帝足够理智,没有当场对他们这些朝廷重臣发难。
瞿能感慨道:“尽管如此,可重臣之间的争斗,仍然不绝于史。”
“依老夫之见,争斗双方若足够聪明的话,就不该一方强压另一方,出现一家独大的情况。
吴高一边走,一边抚须道:“皇权需要的是制衡,是平衡,只有平衡才能稳定,才不会出乱子。否则双方肆无忌惮的斗争起来,要么会同归于尽,要么就是惹怒天子。”
“你这话听着倒是通情达理。”
瞿能悄悄地凑近吴高道:“可是我听说,你的亲卫队长赵虎,不知何原因,竟然醉酒后骑马狂奔,以至坠马而亡。这事,透着古怪啊!”
“瞿能,果然是你在老夫身边安插的密探!”
吴高忽然指着瞿能,压着嗓子气急败坏的厉声道:“你可知监视朝廷重将是什么罪名?”
“我瞿能对着祖宗在天之灵立誓,那个赵虎根本就不是我的耳目,我也不知道此人的来历!”
瞿能几乎是怒发冲冠道:“你我皆是陕蒲都督府的总督,堂堂的从一品武官,放眼整个大明,总督不满二十人。安排密探监视总督,这种罪名谁能担得起?纵然我瞿能对你吴高有再多的不满,也不敢在你身边安插密探啊!”
“那赵虎会是何人的耳目?”
吴高停下脚步,背着双手,皱眉寻思着言道。
瞿能接话道:“你是从洪武末期就开始为朝廷镇守要塞的大将,永乐年间更是跟着太上皇立了不少军功,如今又贵为从一品总督,谁敢在你身边安插密探?”
吴高背后一凉,豁然惊醒道:“那只能是陛——”
“慎言!慎言!”
瞿能急忙打断道。
在如今大明王朝这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皇权至上的时代,就算是皇太子朱瞻域也不能派人监视镇守一方的从一品武将。
否则就是大逆不道,意图不轨!
天下间,有且只有一个人可以不受大明朝廷律令的制约,而对文武百官任意施为!
这个人就是大明乾熙皇帝朱高煦!
“平阳伯,老夫刚才可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吴高左顾右盼,发现四下无人,而且远处值守的甲士距离他们也在二十步开外,根本就听不见他俩之间的对话。
“江阴侯,我方才也是什么也没有说。”
瞿能立即板着脸道:“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