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
御马监。
房舍。
御马监监丞海寿趴在床榻上,嘴里咬着一块丝巾,御马监少监金英亲自拿着白色药瓶,为海寿更换背上的金疮药。
金英收起药瓶,接着为海寿放下上衣,叹息道:“还好用药及时,不会有性命之忧,可惜那些人下手太重,这背上的疤痕永远也消不掉了。”
“有劳金少监,多谢!”
海寿忍着痛,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抱拳向金英谢道。
“海公言重了,当年你的看护,我与兴安等人恐怕早就被黄俨手下的人打死了。”
金英扶着海寿重新坐下,同时说道:“我与兴安今虽为少监,可海公待我等的恩情,永生不敢忘。”
海寿见四下无人,便对金英直言道:“前日陛下正式下旨,调黄俨入内官监,任太监一职,命其着手整顿内廷各监管理的皇庄税银混乱一事。昨日咱家就被黄俨找理由杖责了一顿,这黄俨老贼是故意拿咱家立威啊!”
他的话音刚落,便听房门外传来一个浑厚威严的嗓音道:“海监丞,咱家听说你昨日受到了黄俨的杖责?”
海寿闻言一喜,他从声音听出来门外之人正是康平。
金英眼疾手快,搀扶着海寿起身迎接。
“惊动康公前来,下官有罪。”
海寿躬身抱拳道。
康平微微拱手还礼,径直走到客厅坐下,开门见山的问道:“陛下得知此事之后,让咱家来问问详情,黄俨杖责你的理由是什么?”
“求康公为下官做主啊!”
海寿强忍着剧痛,忽然向康平跪下,道:“下官自从被上皇贬为御马监监丞之后,早已痛改前非,不再贪财了,那黄俨以整顿皇庄税银之事为由,诬陷奴婢侵吞皇庄税银,请康公明鉴啊!”
“你觉得黄俨此人如何?”
康平问道。
金英非常识趣,在听到康平所问之后,便借故退出了客厅,并随便关上了房门。
“康公,黄俨表面忠直,内心奸诈,他借故杖责下官,是害怕下官检举他啊!”
海寿见左右无人,当即直言答道。
康平又问道:“你可知黄俨在害怕什么?”
“多年前,下官曾多次与黄俨共同出使朝鲜国,因此与他关系匪浅。而他在兼管皇庄时的所作所为,瞒得了朝廷,却瞒不了下官。”
海寿解释道。
康平沉默以对。
海寿知道这是康平在等他把知道的详情都说出来。
他犹豫片刻后,决然道:“好,下官豁出去了。”
“当年,黄俨为了向上皇邀功,肆意夸大政绩,逼迫各处皇庄管庄虚报田产、人丁、税银。”
海寿说出了一件陈年往事。
“在他兼管宛平县皇庄的第二年,新开垦推广种植甘薯、冬薯的耕田不满百顷,他却上报新垦耕田为两百顷,而且大获丰收。”
康平道:“据咱家所知,当年郑督公奉旨视察各处皇庄推广种植甘薯、冬薯等新作物的情况,可是亲眼看见了黄俨兼管的宛平县皇庄那两百顷新垦耕田。”
“郑督公看到的仅仅是表面的一层浮土,他一走,那些耕田就又成了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