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熙元年。
三月初六。
早朝结束后。
朱高煦把吏部尚书蹇义、工部尚书宋礼、户部尚书夏原吉、内阁顾问兼文华殿大学士方孝孺、内阁顾问兼文渊阁大学士杨士奇喊到了武英殿。
他看着坐在左边第三序位椅子上的夏原吉,朗声问道:“夏卿,朕问你,如今京师郊外的农民,去年一年的收成折算为银圆的话,大约有几何?”
夏原吉思索片刻, 恭声答道:“回陛下,大体上农民可分为中农(自耕农)、佃户、雇工三类,三者的年收入有着不小的区别。”
“仔细说说。”朱高煦点头道。
“是。”
夏原吉缓缓道:“京郊地区的中农,所拥有的耕田大多在数亩到十余亩之间,顶多也不会超过四、五十亩。”
“京郊地区以种麦为主,每亩地的麦产量依据土地肥沃程度不同,大约在两石到六石之间浮动,若折中计算, 一位拥有五亩地的中农, 其年粮食收入大约在二十石左右。”
“根据去年朝廷规定的最低市价即每石麦八钱银子来算,这位拥有五亩地的中农,去年的年收入约在十六块银圆上下,加上麦后种豆,豆后种蜀黍、谷子、稷等作物,以及甘薯、冬薯的种植,一年下来维持一个五口之家的温饱生活不在话下。”
朱高煦问道:“佃户与雇工收入怎样?”
夏原吉答道:“回陛下,与中农的年收入相比,佃户和雇工的年收入要低不少。由于受到皇庄低地租的影响,京郊佃户租种田主的土地,所缴田租基本在三成到四成。”
“若赶上年景歉收,佃户往往要向银行借贷,如此便使得佃户的年收入只能达到中农的六成或七成,基本上可以维持家里的正常开支。”
“你说的基本上维持开支,可包括家中有孩童的情况?”
朱高煦再次问道。
夏原吉当即答道:“回陛下,这自然是包含的, 毕竟随着甘薯、冬薯的推广种植,即便是不如佃户的雇工,往往也能吃上饱饭了。”
朱高煦道:“据朕所知,雇工有长工和临时的忙工两种,他们只是单纯出卖力气为田主春播秋收来换取收入,并不能决定如何耕种田地、种植何种作物。”
“陛下了解到的,与臣走访民间获取的消息基本一致,雇工收入大体上分为工银、饮食米、盘缠银、农具银、柴酒银等。”
夏原吉恭声接话道:“把这些收入拢到一起,折算下来,每天的工钱约在五十文钱左右,还算能养家糊口。总体上来说,雇工的年收入比之永乐初年翻了一番。”
“因此,眼下在京郊地区,不论是中农还是佃户、雇工家庭,除了男丁劳作耕种以及偶尔入城做短工赚取报酬之外,妇女也已开始承接纺织作坊计件付费的布匹、丝绸等手工纺织制品,还有手工制作各种各样的陶器餐具模型,出售给京郊附近的各家陶器作坊。”
“这些家庭一年下来,除去吃喝以及婚丧嫁娶随礼等花费, 最终也能攒些钱财。尤其是生活在京郊地区的佃户与雇工,与永乐初年的勉强果腹相比, 简直过上了梦寐以求的日子。”
朱高煦闻言, 点头道:“朕以前就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看来已经成为了事实。”
“这多亏了金陵女馆二十多年以来的宣扬教化。”
夏原吉恭声道。
朱高煦顿了顿,看向工部尚书宋礼,问道:“宋卿,你可知这京郊附近的工匠,去年的年收入有几何?”
“回陛下,我大明的工匠有‘官匠’、‘民匠’之分,两者因从事行业与做工事项不同,收入差距也十分巨大。”
工部尚书宋礼连忙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