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娘亲去世这么多年,计梅边讨厌透了三天两头琢磨给加租的缙云常盛。
可是,计梅边从没认真动过搬离缙云祠堂的心思。
就是因为母亲留下的话。
只要她在缙云祠堂里住着,她就不会有危险。
想起母亲这句话的时候,计梅边的脑子里同时浮现出昨天沉煜云问的那个问题。
“这神像可显过圣?”
计梅边愣了愣,随即立刻用力摇了下头。
好像要把这些令人心烦的事情全都甩出脑壳外头去,她提了提背上的柴捆,低下头越发加快了脚步,开始专心赶路,很快就进了沧浪城。
这座大城同她每个送柴的清晨一样,照旧从安详的沉睡中刚刚醒来。
最后一波收粪水的板车就快退出街道巷弄,远远传出来挑着扁担,买热糕饼的货郎悠长的吆喝声。
这样的平静让计梅边烦躁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脚步也恢复了寻常的节奏。
她低着头,边走边琢磨。
其实走了这一路,她已经想了很多,想的全是最坏的结果。
这是人在遇上事儿的时候惯常的思维方式。
她想到如果自己的女儿身真的不小心败露了,再在缙云祠堂独自住着肯定就不安全了。
她得搬离缙云庄,然后她就卷着铺盖卷儿去找苗掌柜,在饺子馆谋个营生。
只是在饺子馆做工得住在城里,隔天送柴就不太方便了。
到得她试试看能不能跟苗掌柜商量一下,只作半月工,隔天仍旧出城去砍柴,做工也做隔日工,只收半月的工钱。
柴是必须要送的。
不管她搬去哪儿,都会给那个角门去送柴,这是唯一不改的事……
计梅边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正街的尽头。
正大街的尽头,对着就是行云宫的大门。
计梅边背着柴捆转了个弯,沿着旁边的小路往行云宫后巷里走去。
就在她刚转过弯的时候,行云宫正门靠右开了一道侧门,几匹马自宫中飞奔出来,沿着正街一路往向城门疾驰而去。
这一队骑士同前一队明显不一样,路上有百姓避的慢的,为首的骑士挥起马鞭就把人抽到路边,根本不管被抽的百姓死活,幸亏这会儿行人还不算多,但也起了一阵惊扰。
骑兵飞奔将至城门时,仍是为首的骑士自腰间扯下一枚金牌,朝着城门楼上的守军高高举起。
就是出城的时候,这一队骑兵也丝毫没减速,风一样就过去了。
城守上的守备大人正是多年前,当街被城主邢堰贬来的那位大人。
看着这一队骑兵远去后久久未散的烟尘,守备大人轻轻摇了摇头。
旁边整理盔甲准备换岗的小城卒看见守备大人摇头,好奇问:“大人为何叹息?”
守备低声道:“虽说亮的是行云宫的行走腰牌,可是这次出去的,一看就是堂公子的人马。”
小城卒:“堂公子的人马又如何?”
守备收回视线,低低地自语:“不晓得谁又要倒霉了。”
这一队骑兵同先前出门的那一队全然不同,轻车熟路就奔上了计梅边指的那条,往缙云庄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