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大的殿堂特别容易给人冷寂凄清的感觉,但因为有那个常年不熄火的大丹炉耸立着,殿中倒是不冷清。
邢玉堂的目光落在那扇挥着寒梅的屏风上。
屏风的另一面洒出来的橘色烛火,把一片清瘦的人影投在屏风上。
人影面前有书页翻动,偶尔有书卷自行从通天大书架上飞下来,大蝴蝶一样在空中挥动纸做的翅膀,轻盈地落在人影面前的书桌上。
邢玉堂的目光落在那人影上,眼神像染了殿中温暖的气氛,渐渐柔和起来。
“孩儿拜见父亲。”
邢玉堂恭敬行礼问安。
屏风上清瘦的人影面前书卷轻轻阖上,自屏风后传出来一道声音:“回来了。”
声音明显是位中年男子,缓满从容地,带着关切的温和。只是尾音有一点点沙哑。
“是。”
邢玉堂恭敬应话,垂下的目光落在脚下的地面上。
沧浪阙的地面很有特色,用的是一种看上去呈灰色的,不知名的石头砌成,呈扇形排列。
这个形状总让邢玉堂看着有些眼熟,只是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今夜特地过来,有事吗?”
屏风彼端的声音再次询问。
邢玉堂显得有些犹豫。
邢玉堂今晚来见父亲,其实是想跟父亲说沧浪之眼被屏蔽的事。
可是听到父亲的声音,他感觉父亲的状态似乎不是很好,他决定先不提这件事。
想了想,邢玉堂换了个话题:
“孩儿有个朋友来了沧浪城,就是孩儿从前跟您提到过的,在浑敦镇遇上的,救过孩儿性命的那位恩公,如果方便,孩儿想带她来拜望父亲。”
“既是你的救命恩公,为父理当相见。”
屏风后几乎毫无迟疑就应下了邢玉堂的请求。
邢玉堂放心地笑了。
他倒是不担心父亲不肯见炎颜,父亲对他们兄弟俩温和关爱,几乎从未拒绝过他和兄长的合理请求。
只是父亲这二年间突然决定亲自镇守沧浪阙,自那时起便再未见过任何人。
这次能同意他的请求亲自与炎姑娘见面,邢玉堂心里很高兴。
他也终于可以与父亲见上一面了。
说来还沾了炎颜的光。
他这个做亲儿子的想见自己的父亲,还得沾别人的光,这话听上去有些好笑,但的确是事实。
所有人都误以为他能见到父亲,但事实上,他与父亲相见也一直都隔着这一道屏风。
两年了,他跟大哥一样没见过父亲的面。
只不过,他是唯一得到父亲的允许,进入沧浪阙的人。
“还有别的事情吗?”
温和的声音再次从里面传出来。
邢玉堂回话:“没有了,孩儿去了。”
说完,他正欲转身,屏风后传出来一声轻叹:“帮为父寻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