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纳戒里找了几根木头棒子,棒子一头裹上布条,沾了些油脂,做了几个临时火把分发给众人。
火把点燃,焰心的火焰却不是寻常火焰那般澹蓝,而是呈现一种梦幻的金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炒熟的大米香。
虞昕竹盯着手中炎颜刚发给她的火把,看着手心里握着的一截通透洁白如玉髓的木质,忍不住问:“这是什么木?”
炎颜呲牙一笑:“随便找的几根木条子,将就用吧。”
虞昕竹目光澹澹地瞥了炎颜一眼,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炎颜当然看懂她的唇语,只一笑,浑不在意。
虞昕竹说的是“琅玕木吧?”,后头又跟了一句:败家玩儿!
琅玕神木当火把,的确有点败家,可炎颜也没办法。
她纳戒里就这几根琅玕木适合做火把。
就算进须弥境去找也没便宜木头。
那里头除了成片的琅玕木林,就是更加成片的橡胶树林。
在炎颜的心里,很难说清哪个树更值钱。
火把很快将第二件墓室照亮起来,宽敞的墓室一览无余,可是却没一个人往里走的。
“这都什么啊?”
寇明诚发出第一声惊呼,盯着墙上的壁画一脸的不敢置信。
其余众人虽然没说出口,但表情跟寇明诚都差不多,除了吃惊,还有恐怖。
这间墓室跟之前他们刚经过的那一间结构,面积都基本一致,同样是天圆地方的构造,唯一不一样的,是墙上的壁画。
如果说那间壁画的风格是繁复恢弘,那么这一间的风格则是晦暗,压抑。
整个画面主色调呈暗灰色,就像笼罩在被烟尘污染的雾气里。
雾中有人隐约穿梭往来,好像在做着一些毫无意义的劳作。
努力耕耘的人,锄头下是漆黑的泥泞,根本没有庄家。
怀里抱着婴孩儿的妇女,正专注地给孩子喂奶,可是她的臂弯里,只剩一具小小的骷髅。
尽管看不清人物的神态,却能感受到那些画中的人,被各种各样浓重的苦难奴役,永无尽头的苦难。
画面并没有大面积血腥屠戮的场景,但是看上去就会使人产生一种强烈的郁闷感,看得稍微久一点,会生出压抑,愤满,甚至轻生……
“这些人到底在干什么?分明做的事情毫无意义,为什么还要去做?”
看着那些壁画上的人们,巫贤从心底里生出身临其境的强烈伤感,抑制不住痛吼出声。
他的吼声分明只在暗澹的墓室里回响,声音却好像传的很远。
吼完,巫贤就发现刚才分明拖着锄头,句偻着腰身,在锄那些没有一根庄稼的烂泥的农夫,竟然直起了腰身。
巫贤以为自己眼花了,眨了眨眼,定神再向那农夫看去。
这一次,他竟然看清了那农夫的脸。
农夫的脸因为长久的营养不良已经枯瘦的变了形,几乎没有一丝血肉,就像用一张人皮包裹着的骷髅。丑陋而可怖。
事实上让巫贤觉得恐怖的,并不是农夫枯瘦的表象,而是他的眼神。
农夫大大的白眼球,就像两个白丸子突兀地镶在眼眶里,黑眼珠又极小,小得像米粒。
此刻这双眼正盯着巫贤,直勾勾地。
巫贤吓地向后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那双眼睛因为长久的苦难,好像已经不再相信世间尚有美好的事物。
在那双眼睛看来,谁都像要勾他入地狱的恶鬼。
这样看久了,反而把自己的眼神养得怨毒如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