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对,是眼睛!
毕承这回才看明白,他刚才没掉在地上,是掉在了大妖怪的翅膀上。
大妖怪此刻正用巨大的翅膀环住他所在的这一方空间。所以,飓风才会瞬间停息。
毕承这回变机灵了,立马跪在羽毛上,高高举起怀里的黑骨,恭恭敬敬地开始跟大妖怪说话。
“大神您好,我是个人,我名叫毕承。我今天来这里,绝对不是冒犯大神您老人家,我此番带着您同类的骨头,是想带您去寻找杀族仇人!”
刚才毕承也听明白了,这大妖怪的确是想替它同族报仇,正好!
管它是不是卓锦章干的,先把大妖怪引去弄死臭妖道再说。
毕承现在想明白了,师父让他拿着这骨头来这儿,肯定就是为了请这个大妖怪出山。
蛊雕死死盯住跪在自己翅膀上的毕承:“害吾儿者难道不是饕餮神兽?贼子现在何处?”
毕承听不懂蛊雕说的“掏铁”是啥意思,他指着阴谷方向:“凶手就在那边呢,是个吃人的道士,他弄死了您的同族。您赶去还来得及,晚了人就跑了。”
蛊雕抬起鹰隼一样恐怖的巨型鸟脸,一对猩红的圆眼珠望向鹿吴山阴谷所在的方向,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长啸。
妖息吐纳间,蛊雕从那个方向流动而来的空气里,果然嗅到了熟悉的气息。
蛊雕仰天发出悠长的悲鸣:“害死吾儿者,安能逃脱!”
声音落,周围飓风乍起,刀刃一样烈风卷起泽更之水铺天盖地泼洒下来,跪在巨型翅膀上的毕承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再次被高高扬起,飞上云端。
毕承心里无语。
大妖爷爷光顾着报仇去了,顺手就把他给甩飞了。
不过在即将落地的时候,毕承惊异地发现,他的屁股下面竟然粘着一根轻飘飘的羽毛,羽毛先着地,毕承被羽毛接住,落在地上的时候连块油皮儿都没蹭破。
毕承心里瞬间感慨万千。
虽是这么厉害的大妖,又急着给同族报仇,在那样震怒的情况下,居然还能念着他来报信的情谊,比人都强。
这到底是什么妖啊这么讲究?该不会是泽水的河神吧?
等毕承从地上爬起来,他仰起头看向天边,想看看刚才说过话的大妖是个什么样子,在狂风暴雨中,他只看见一片乌漆漆的厚重云团,朝着着阴谷方向迅速压过去……
毕承把蛊雕的毛顶在头上遮挡雨水,心中感慨:人族果然太渺小了,像这样的大妖,即便现世,如果他没跟人家说过话,准以为是要变天了呢。
蛊雕出世,泽水逆流,风云色变。
太阴犯日天象开始,天地间尽陷晦暗,整个鹿吴城也如夜之黑暗降临。
豪府的千人宴早在正午时分就已开席,待到大天象开始时,因早有准备,很快就点起了万盏喜灯。
又有华畅带着商队人马,跟洪玉修,小柳等人维持场面。丰盛的酒菜如流水一般端上宴桌,高搭的喜棚隔绝了天象搅起的狂风,棚内众宾客仍觥筹交错,互相让酒。
席间有宾客好奇:“刚才还看见豪东家在金钱堂那边,怎么这会儿主人家一个人也不在?豪大东家是舍不得让新官人出来敬酒?”
旁边立刻有宾客笑斥:“你当这是在你家后院吃酒呢?人家豪府这大的场面,主人家敬个酒半日都走不完,哪里就能这么快赶过来,你且自家喝酒乐呵吧。我听说今天豪府请了赛金蝉来唱压轴,我最爱听她那出神女恶斗吃人妖……”
又有宾客笑道:“嗯,今儿这天气,赛金蝉唱这出戏正应景儿!没准儿这天象就是天上的神仙打架闹出来的呢……”
众宾客说笑热闹,一点没受天象影响。
金钱堂正门前摆着两座汉白玉雕的驮鼓象,张肥猫这会儿就站在玉象旁边。
他也不进去饮宴,袖着手仰头往天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