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称得上大祭酒的,除了五经博士之首,怕是再无旁人了。
白衣老者一揖起身,招呼着前方官员起身。
站在城门口的太监,脸都绿了。他赶忙跑到老者身前,干干净净作揖,随后轻声道:“哎呦喂!老太师你怎么来了,甭瞎胡凑热闹啊!”
可老者理都不理他,只是走上去去,一一扶起跪地的官员,笑着说道:“诸位,赶快回去歇着吧,有老夫在此,他魏宏多少要给点儿面子的。”
眼瞅着老者直呼皇帝名讳,在场的愣是没人敢出声呵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叹了一口气,对着老者拱了拱手,随即散去两边。
老者拢了拢袖子席地而坐,看都没看这帮宦官,只轻抬嘴皮,开口道:“去叫姚小凤来见我,就说三十年未见,季焣甚是想念,邀他皇城门口一叙。”
为首太监苦笑一声,走过去,弯下腰说道:“哎呦,老太师你就饶了我吧,国师忙着陛下封禅之事,咋可能来这跟您叙旧嘛!”
季焣缓缓抬头,眯眼道:“我是先帝封的太师,辅政大臣,池宏见我都得作揖恭恭敬敬喊一句先生。怎么?我找他姚小凤聊一聊,还得八抬大轿去请?又或是,老夫想要见一见老友,还得过你这无根之人一关?”
刘景浊都觉得甚是有趣,这位读书人,脾气也不是多好,就是这话说的损了些。
可几个太监哪儿敢跟太师翻脸?此刻依旧是赔笑不止。
刘景浊忽然看向城门洞子,心说国师是个女的?
有一道紫衣身影凭空出现在了皇城门口,她缓步走出,挥手示意几个太监离去,自个儿则站在了季焣面前。
这位国师一开口,刘景浊当即傻眼了。
明明是个女子,可开口时却是雄厚男声。
“季兄,旁人不知我为何如此,难不成你也不知道?”
说着,这位雌雄难辨的国师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石拱桥,不过他未曾驱赶刘景浊。
季焣冷笑道:“你个二尾子货少跟老夫鬼扯,你就说你放不放罗杵。你放与不放,罗杵我都要救,你答应不答应,魏薇小丫头都不会嫁给你那个弟子。”
对于二尾子这个词儿,姚小凤好像并不如何反感,他只是轻声道:“我天生雌雄同体,我自己偏向女儿身些而已,这点我不怕你说。但是,季焣你要闹明白,咱们都是青泥国人,杀罗杵嫁长公主,保青泥国,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季焣猛然起身,大骂道:“放你娘的屁!你就说这两年你把魏宏教成个什么玩意儿了?你还有脸说是最好的办法。你前脚杀了罗杵,四府十二卫后脚就会各自起兵,罗家在军中的威望,你不知道吗?”
姚小凤眯眼道:“那你说如何?将青泥国卷入这场狂风骤雨?你觉得到时候只凭我这个个真境巅峰,护的住青泥国?”
刘景浊倚着石拱桥,抿了一口酒。既然假装不认识,那你们聊你们的,我喝我的酒。
着急赶来青泥国,是因为真正的覃召羽说了,玥谷之流只不过充当明面上的挡箭牌,青泥国的事,怕是比墨漯国更乱。
回想这一路走来,下栖客山,到破烂山,遇到龙丘洒洒,在靖西国亮明身份,接下来南下遇到魏薇,还碰到了三叶叔。好像一路上,都是有人在指引着自己找寻某些真相。
直到现在,娘亲的身份才闹了个一知半解,父亲的身份连半点儿头绪都没有。
现在看来,着急赶回青泥国,没做错。
只是有一点刘景浊始终想不明白,照理说,两重身份几乎都已经亮明,怎的到现在还无人路上截杀自己呢?是因为龙丘棠溪的关系吗?
可刘景浊总觉得,青泥国接下来的事儿,与龙丘棠溪关系更多。
皇城门口,季焣直直看向姚小凤,沉声道:“当真不打算收手?”
姚小凤针锋相对道:“收不了。”
白衣老者缓缓站直了身子,冷不丁开口道:“桥上小友,可否借剑一用?”
刘景浊愕然片刻,随即咧嘴一笑,并指一挥,独木舟化作一道银光直落皇城门口。
“老爷子这脾气,我喜欢!”
季焣也是一愣,转头看了看刘景浊,心说这家伙还是个炼气士?那你也别这么虎啊,我就是涮嘴玩儿而已。
这年头儿还有这么老实的人?
没法子,此时已然骑虎难下,他只好强装镇定,伸手拄在剑柄上,皱眉道:“老夫虽然年迈,可要是把我逼急了,我也不是拿不起来剑!”
刘景浊赶忙又站起来,鼓掌不知,高声喊好。
结果姬小凤缓缓转身,身态婀娜,可一开口,当即破功。
“景炀虽强,却也管不到神鹿洲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