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青州,烈日炙烤着大地,山间荡漾着一圈圈热浪。
一条流浪的大黄狗趴在竹林里,时不时吐了吐舌头。
澄澈的小溪边上站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她光脚踩在水里,右手高高举起一根竹竿。
小姑娘一身粗布麻衣被洗得发白,上面还挂着四个补丁,破烂的袖子和裤腿被高高挽起,露出了纤细的四肢。
她脸上皮肤被晒得黝黑,脸颊处留下了几块指甲盖黑红的痂。
林珞手中的竹竿下方被削得尖细,正在滴水。
“嗖!”
竹竿利落地往下扎,没入水中。
然而,她并没有扎到鱼。
林珞撩起衣摆擦了擦汗水,看向一旁的竹篓,还是空的。
“咕噜!”
肚子已经不堪饥饿发出声响,林珞放下竹竿,揉了揉肚子,利落地将腰带再勒紧一些。
饿的时候勒紧腰带,似乎饥饿感就会少点。
只是如此一来,林珞的身形就显得更加单薄了。
来了半个时辰,一条鱼都没抓到,回去少不了要被骂。
也罢,看来今天又只能喝一碗米汤,希望能有半个红薯。
回家的路上,林珞瞧见村头王大婶追着自己的孙子喂白米粥,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了出来,她吞了吞口水,艰难地别开眼。
她已经好久没有尝过米的味道了,真是怀念。
大约走了两盏茶的时间,林珞走到一个院落门前,轻轻推开门。
这个农家院子不大,但在整个宋家沟也不算小。
正屋五间,房顶上苔藓成斑,院子里皆是白石台矶。
门栏窗被细雕新鲜花样,并无朱粉涂饰,清一色水磨群墙,算是不错的农家院子。
身着粗衣的唐苑正在尽心尽力地给院子里躺椅上闭目假寐的老妇摇着蒲扇,瞧见林珞回来,目光忍不住往她手上的竹篓看去。
“珞珞回来了,抓到鱼了吗?”
林珞摇头,将竹竿和竹篓放在院子的角落。
“没有,鱼不好抓。”林珞实话实说。
更何况她还一直饿着肚子,根本就没什么力气去抓鱼,如今更是连身体的反应都慢了许多。
毕竟还是个十多岁的小孩子,哪里有这么大的本事?
假寐的刘春花立即睁眼,颧骨隆起很高,就像凸起的坟冢,两片薄薄的嘴唇被牙齿撑起来高高的翘着。
此时,那一双三角眼中带着深深地不满,满脸不悦。
“唐苑,你看看你那个拖油瓶,连条鱼都抓不到,养着有什么用?整日里只知道吃,什么事都做不了,跟个废物似的。我们家养你一个废物就够了,现在还要多养一个,真是气死我了!”
林珞皱眉,“奶奶,我这段时间都只喝了一碗米汤,连一颗米都没尝到。”
听这话说得,整日就知道吃,她吃什么了?
还说废物,她自己不是?
被顶嘴,刘春花的脸色更加难看,恶狠狠地瞪向身侧的唐苑,站起身来,又拧了一把唐苑的瘦弱胳膊。
“看你养的好女儿!竟然敢忤逆我这个长辈,反了她了!”
唐苑吃痛,脸色陡然一变,被刘春花的拧得全身绷紧,却只能压抑着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