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七神色微动。几个月的远安镇因流民的冲击,使得灾情远比此时严重,但当时城内却有不少衙役巡逻维持秩序,城外亦是由衙役把手排场盗匪留空,却并不阻止流民逃难的入城。
而当时的这口水井,只要是在远安镇登记在册的百姓,皆可每日免费领取一桶用水,想要多领则只需每桶再格外给足十文钱即可。若是无户籍造册的流民,则没有免费水可用,每桶需另付十五文钱。
由此可见,此前渝州府的疫情虽然严重,远安镇却仍旧能有条不紊,勉强维持。光凭这点,远安镇的原衙府无论是其治理能力还是其有一颗为国为民替百姓着想的心,都值得一夸。
只是很显然,以眼前与之前大相径庭的状况来看,远安镇的衙府门班底已然是被彻底撤换了。至于时间,从城门口衙差的话中推算,无疑是在一个月前。
一个月前,显然渝州府衙以南还并未出现大量降雨的,那么是什么理由会使朝廷在这种时候突然撤换了一个名声并不出挑,且由于受灾难缘故而愈发贫穷困苦却并没有重大过错的小县官。或者说,是谁提前预料到了渝州府的灾情即将缓解,竟然丝毫不差的,在渝州府南降雨之前,就把控住了渝州府南的几个临近其他州府边界的小镇。
顾七前世倒是听闻过,古人有夜观天象,算历法,测凶吉,观气望运之法。官家也有专门的司天监负责观衍天文推算福祸。
顾七看头看了看天,干净清澈的蔚蓝的天空,看不见几片云彩,春日的阳光并不热烈,照应在人身上,带着淡淡的和煦的暖意。
难道此次渝州之变,就是涉及了传说中的观像衍历之术?
顾七没有研究过道家观星推衍之法,不清楚其中门道是否真的神乎其神。但想来世间却有那能人异士。反正总不至于是因为他们看了天气预报吧。
让江平将两桶水送回客栈,顾七则带着袁方转道去了食府。说是食府其实不过是一处闲置的铺面,外头另搭建延展了两处丈许宽的帐篷。此时食府内外围拢了不少人。有负责维持秩序阿姨,有负责登记点算的文书,另有运送食物分点的活计和厨娘。除此之外则都是有序排队等在帐篷外购置食物的食客。
顾七朝四周看了看,见这些食客多是些小厮短工的打扮,又或者是穿着利落劲服的护卫装扮,便明白回来此处购买高价熟识的应当都是一些外来商客。想来也是,一个杂粮窝窝头,就要五文钱的,一个白面馒头就要十文钱的天价。哪里是寻常老百姓能买得起的。不说远安镇此时已经多少原主住户,便是有,想来也会另寻其他购粮之法。
只是这购粮之法,会是在城内还算在城外?
思及城门口不论户籍一律三十文大钱一人头的入城费,顾七微微蹙眉。
马车内原本存放的口粮在入城时被守门的衙役踩踏损毁了七七八八。无论顾七这群人是要在远安镇久留还算打算早早离开,此时都不得不在这间摆明了宰羊的食府内购置储备之后所需的口粮。
出门在外一切从简。顾七思虑了下便干脆都要了两筐两百个杂粮窝窝头。外加一筐一百个白面馒头。倒不是顾七对手下兄弟小气。实在是练武之人本就食量大,便说他们这行十一人,每个月每吨都少得吃掉三五个馒头,一天三顿,光馒头就得消耗一百多个。这消耗出去的银子姑且不说,实在是绵软的白面馒头口感虽好,却并不好储存。
窝窝头则不同,烘干封存的窝窝头,虽然因缺失水分使得口感不佳,不过比照此时的天气至少可以存放个三四日不易坏。
顾七购置的粮不少,付完银钱后,便引得铺面里不少人频频看过来。有好奇打量的,有不屑的,更多的却是一种意味不明的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