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维克托正在走谢罗夫的路子,即在自己的下属面前维持一个强势的姿态。昨晚与贝利亚的通话中,这位曾经的领导同志虽然心思难明,但他的一个建议却是很有道理的——国家安全人民委员部是一个比内务人民委员部更加特殊的部门,在这个部门中,从来都不讲究所谓的民主集中制,作为这个部门的领导,必须具备家长式的权威,否则的话,下面的人就免不了会阳奉阴违、偷奸耍滑。
同样考虑到国家安全人民委员部的特殊性,它的容错率也是非常低的,可以肯定的是,如果这个部门提供的情报频繁出错,哪怕维克托给斯大林同志留下的印象再好,他在这个位置上也呆不久的。
为此,在经过慎重的思考之后,维克托准备两手工作,一手就是树立自己的权威,而且是从现在开始。另一手则是套用前世的“责任到人”的制度,他准备在今后的情报工作中,将相关的任务责任到人,从上往下,一层一层的推行。
所谓的“责任到人”,就是岗位责任制,谁负责什么工作谁承担什么责任,同时,责任与功绩相辅相成,谁出问题谁担责,谁有功绩谁受益,大体就是这个意思。
还是那句话,情报工作说特殊也特殊,说它不特殊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工作无外乎两个字——“认真”,只要主观上谨小慎微、认真细致,客观上的原因总是可以谅解的。
主席台下,索菲亚就站在台边上讲解这次任务的要点,哪个部门负责哪方面工作,任务完成的最终期限是什么时候,如果到了期限而任务没有完成,亦或是完成度不够,将会有什么样的惩罚措施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在场的人都听得很仔细,还有不停做着笔录的,对在场的绝大多数人而言,维克托是陌生的,没人知道他的脾气秉性如何,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依照他现在的职务和身份,想要收拾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非常简单。所以,不管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着想,这次任务还是尽可能执行的认真一些为好。
而在主席台上,维克托并没有继续关注会场的情况,他在看自己面前的一份资料。
这份资料是由切里科夫提供的,它反映的是哈巴罗夫斯克边疆区过去两年里越境探亲者的基本情况,除此之外,还有一份内务人民委员部驻“新京情报站”提供的满铁的相关情报。
所谓的内务人民委员部驻“新京情报站”,其实就是苏联驻新京的领事馆,在过去几年中,情报站在新京的活动,主要就是依托着领事馆来展开的。考虑到日本人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对领事馆的监控非常到位,因此,这个情报站提供的情报其实没有太大的价值,就拿这份针对满铁的情报资料来说,大体只谈到了满铁的一些基本情况,按照维克托的估计,这些东西多半是那些不负责任的家伙们从报纸上摘抄下来的。
不过,维克托已经向莫斯科那边提交了申请,要求得到外交人民委员会的支持,尝试着从中国国内方面,获得一些相应的情报资料。
在过去的若干年里,在远东地区、中国大陆,真正与日本死磕的还是中国人,他们才是对付日本人的专家,说的到位一些,那是一个民族与另一个民族之间的抗衡,因此,中国国内的国共两党都在针对日本人的情报工作中做了大量的工作。维克托有理由相信,在他看来毫无头绪的情报疏漏中,来自中国国内的情报,很可能会提供更多的线索。
再回到越境探亲者的问题上,哈巴罗夫斯克边疆区是越境探亲者最多的一个地区,在切里科夫提供的资料中,总共涉及到了将近1400人。如今,维克托手中的这份资料,是经过了初步筛选的,而筛选的标准,则是几次泄密的时间点上,曾经越境的那些人。
当然,这样的筛选本身并不科学,因为苏中两国仅仅相隔了一条河,对方的情报人员只需要一部电台,就能解决过境的问题。
作为一种尝试,维克托又申请了12部无线电定位设备,一旦这些设备部署到位,他将会下令执行一次“钓鱼行动”,传递出一个虚假的情报,看看是不是能将这个可能存在的敌方电台找出来。
当然,这些尝试的最终结果,很可能都不会令人满意,所以,维克托还准备向莫斯科提交一份报告作为最终措施,是的,他准备利用报告的形势,终止远东地区长期存在的越境探亲许可,不仅如此,他在报告中还将申请对这些越境探亲者实施住地迁移政策,将他们全都前往内陆的中亚地区,什么时候战争结束了,什么时候再允许他们返回原住地。
没错,这种强制性的家庭迁移政策从感情上来说很残忍,但上升到国家层面,尤其是考虑到战争的威胁,个人的感情实际上是非常渺小,甚至可以说是微不足道的。
在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维克托对这种动辄迁移的政策是很看不过眼的,他对被迁移者抱有同情心,但是现在,他已经不再那样考虑问题的。这倒不是说他的情感冷漠了,而是因为他现在看待问题的角度,已经不再是那个舍普琴科沃小城的小小大士了,他站在了另一个高度,目光所及之处不再是具体的某个人,而是整个联盟。
就在会议进行的过程中,远在千里之外的重庆,一架飞机从梁平机场腾空而起,直飞西北,它将率先飞往乌鲁木齐,然后再去往莫斯科。
而在与哈巴罗夫斯克一河之隔的伪满洲国,吉东地区的茂林中,四名装扮成猎户的年轻人,也开始了背上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