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还没等他们商量出什么万全之策呢,前方又传来了新的消息,说蚩曜带着徐凤年一起下山了。
“元婴,你说那位魔主究竟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凤年那小子已经收服了他?”
徐骁眼睛一亮,说出了让李义山颇为无语的猜测。
这位披头散发,形容枯藁的北凉王府第一幕僚灌了口酒后轻轻摇头:“有关这个魔主蚩曜,我们了解的情报太少,目前唯一可以确定的只有两点。”
“哪两点?”
徐骁一点也不顾堂堂北凉王的架子,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其一,实力极强。百丈赤红法相的事情已经传遍江湖,再加上能收服新晋的儒圣轩辕敬城,乃是稳稳的陆地神仙境界。”
说到这里,即便以李义山的城府也不由得微微叹息。像他们这样的谋局者,最讨厌的有两件事,一个是棋子太强,拥有可以直接掀翻棋盘的能力;第二个则是突然出现的变数,打乱了前期付出诸多心血谋划的布局。
而很不幸,在李义山看来,蚩曜刚好把这两样全都给占了。
“其二便是野心与气魄极大,而且极端自信!”
抛去了心头的一丝郁闷,李义山接着说道。
“魔道衰落已久,他偏要重振,而且还选择了难度最大的一种方式,几乎相当于是直接从龙虎山的碗里抢走了一半气运。这样凶险的决定可不是谁都有胆子尝试的,却偏偏给他做成了,这才是如今魔教能够趁势而起迅速在中原复兴的根本原因。”
“所以他凑到凤年身边,究竟是为了什么?”
徐骁现在的全部心神都被长子的安危牵扯住了,有些不耐烦仔细听李义山分析。
“或许是对北凉有所求?”
李义山做出了最符合当下局势的猜测,“他带着凤年下山同行,说明暂时对他并无太大恶意。但又不放他离开,还一路北行,或许是要亲自来北凉……”
“那咱们就等着他来!”
作为三十万北凉军的统帅,全天下排第一的名将,即便是面对陆地神仙徐骁也丝毫不虚。
而他做出了决定之后,负责补缺查漏,力求做到万无一失的自然就是李义山了。
“要应付一位陆地神仙的话……”
李义山捻起一缕花白的发丝,“剑九黄和楚狂奴加起来都力有未逮,就算有徐堰兵在,恐怕还得请出楼底那一位才足够安稳。或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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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那人如果放出来就很难再让他回去了。罢了,这次毕竟是为了凤年的安危,他老人家虽然看不惯我,但对于凤年的事还是肯上心的。大不了到时候我亲自去让他骂一顿嘛!”
徐骁一拍大腿,暴露了混不吝的气质。
这算是徐骁的家事,李义山不好置喙,转而说道:“再加上一万精骑,当可万无一失。”
“就这么办!”
然而,他们这边紧锣密鼓地才准备到一半,却发现有一个人回来了。
“剑九黄,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凤年呢?!”
徐骁看到马夫老黄一个人回来的时候差点没气死。
所幸老黄虽然被强行遣回来送信,但蚩曜也不是要他回去专门被迁怒的,所以他还带了一封嬴政的亲笔信,以此来安抚徐骁心头的怒火。
“北莽?他竟然要带凤年去北莽!这是什么意思?!”
徐骁捺下性子看完了信,一边递给李义山一边看向老黄问道。
老黄回来之后也没再装傻,虽然高手气度还是略显不足,但最起码不扭扭捏捏的了:“他说……受限于眼界,您给世子准备的武道之路过于狭隘,会耽误了他的天赋。”
刚听完第一句,徐骁就想要拔刀。可惜敌人不在眼前,他只好无能狂怒。
“然后呢?”
“然后他说,北莽有独属于世子的大机缘,他正好也要去整合北莽魔道,就顺路一起了。”
老黄说完缩了缩脖子,避开了徐骁的视线。
虽然徐骁只有区区二品的实力,但杀场历练出来的强大气魄并不逊色于任何武道宗师。
“元婴,你怎么看?”
此时,李义山也看完了信件,他倒是不像徐骁那样着急。
“信件的确是凤年亲笔所写,从这里来看,他的处境或许比我们想象中还要更好一些。”
李义山一边沉吟一边回道,“至于说我们眼界狭窄……这话虽然听起来刻薄,却也未必全是讽刺。这样吧,让北边的探子尽力而为,继续打探消息。虽然时间比预想中早了点,但那边的棋子也是时候该动一动了。”
“……行,那就按你说的办!若是这一趟凤年出了什么差错,我管他什么北莽还是逐鹿山,都要尝尝北凉铁骑的厉害!”
徐骁沉默了片刻,点头赞同了李义山的处理的方式,然后对老黄说道,“你过来,好好跟我说说这来一年凤年的经历,一个字都不许遗漏!”
“唉!”
老黄应了一声,然后仿佛想起什么一样提醒道,“对了,我这次回来只是为了送信,还是要跟着世子去北莽的。”
“那你不早说!”
徐骁飞起一脚踢了老黄的屁股,“赶紧说,说完了赶紧走!”
“嘿嘿,就来,就来……”
老黄揉了揉屁股,讪笑着坐了下来。
……
……
另一边,暂时赶走了碍事的老黄之后,蚩曜和嬴政之间的谈话就方便自由得多了。
“国师……”
嬴政叹了口气,“我如今还能这样称呼你吗?”
蚩曜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么多愁善感可不像是你啊。想了想,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倒也没什么关系。
“自然是可以的。”
他微微颔首,随即调侃了一句,“随陛下喜欢。”
“陛下……呵呵,”
嬴政好像如释重负一般,低声呢喃道,“这一年来的经历可谓是如梦似幻,我仿佛有点理解了庄周梦蝶时的感受。究竟孰真孰假,谁梦谁真?”
古代人的接受能力还真是不行。
蚩曜在心里暗暗吐槽了一句,随后安抚道:“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好好活在当下即可,何须纠结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