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朗为什么又转回来,陈一鑫大致能猜到几分,所以才会赞了一声“聪明人”。这人当然不是掉了东西在这里要回来找,而是想尽快寻求一个与陈一鑫单独见面的机会,既想趁热打铁,又要避免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才会玩了一出先走再回的把戏。
“甄老板,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陈一鑫看到甄朗进来,无不调侃地说道。
甄朗作揖应道:“陈将军,甄某叨扰了!只是有些事情若不问个明白,在下今晚恐怕睡不安稳。”
“既然你连一晚都等不得,想必是很重要的问题了,那就问吧!”陈一鑫笑道:“只要不涉及机密,我会尽力回答。”
甄朗谢过陈一鑫,便发问道:“陈将军先前曾说过,具体的合作事项和条件,都可以单独再议,那在下想斗胆问一句,如果想请贵国代为训练民团,是否也在可以合作的范畴?”
陈一鑫点点头道:“这是当然。我国在南方的军事合作伙伴不少,不仅有民间人士,也有官府中人。但对于挑选军事领域的合作伙伴,我国有极为严格的审查制度,并不是任何人想当就能当的。”
甄朗接着问道:“那请问将军,到底需要何种条件才能具备合作资格?”
陈一鑫这次沉默了片刻后才应道:“抛开经济实力和在地方上的影响力先不谈,至少要先取得我国的信任。”
甄朗道:“那请问要如何才能获得贵国信任?是用银子买这个合作资格,还是如马家这样?在下说话直,还请陈将军勿怪。”
马家的做法当然比出钱更彻底,直接让陈一鑫变成了自家女婿,由此获得了海汉的信任,这自然也无话可说。甄朗以马家为例,倒不是要嘲讽谁,而是他真有效仿这种做法的打算,如果陈一鑫愿以联姻为合作条件,那甄家也不是没有十五六岁的好看小姑娘。
陈一鑫摇头道:“倒也没有甄老板想的这么极端,主要还是得通过密切的合作来逐步加深彼此的了解,这样才能有助于建立起真正的互信关系。马家的情况只是特例,甄老板可别把这当成了捷径。”
甄朗道:“实不相瞒,我甄家在青州府产业颇多,但如今当地早已失去秩序,若是没有看护力量,只怕回去之后也很难东山再起。所以在下打算效仿马家成立一支民团,希望将军能代为解决人员训练和所需的装备。至于需要什么样的条件,还望将军能指条明路。”
甄朗这样的情况具有一定的代表性,虽然是有钱的大地主,但由于自身不具备武力,也就难以在乱世中保护自己的产业和家人,只能逃到异地寻求庇护。他不甘现状,自然要寻求解决办法,而海汉帮助马家组建的民团显然就是一个极好的方案。
在甄朗看来,马家民团虽然只是地方团练,但却装备有制式火枪,而且操练频繁,又有海汉军充当军事顾问,其战力只怕比普通的卫所军还要强上几分。如果自己也能在青州以类似的名义练一支私兵,再花些银子捐一个团练把总之类的官职,今后便可把自家的庄子建成堡垒,驻有私兵拱卫,也就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当然这种打算必须要先获得海汉的支持才有可能实施,甄朗既然知道陈一鑫是统领山东辽东两地海汉军的高级将领,那他也就果断选择省去中间环节,直接找陈一鑫沟通此事。如果陈一鑫想要钱,那甄朗也不介意咬咬牙掏一笔大数目来争取他的支持。
甄朗又何尝不知道建立信任需要时间,但他听说清军已经从济南府退兵,那么自己应该很快就能踏上返程了。如果回去之后没法拉出一支队伍,那自身的安全仍然无法得到保障。所以尽管陈一鑫指出找捷径的办法不可取,但甄朗还是希望能以最快的方式得到海汉提供的军事援助,这样才能有助于甄家族人返乡之后能过上安定的日子。
陈一鑫道:“既然甄老板这么急切,好,那我也可以特事特办。但问题是如果要训练民团,甄老板当下有足够的人手可用吗?”
陈一鑫知道甄家来到福山县避难的总共也就百十来口人,除去其中的老弱妇孺,真正适合接受军事训练的人恐怕还不足半数。
甄朗倒是早就想明白了其中关键,立刻应道:“将军若愿帮忙,我手底下倒是有几个军伍出身的随从,可否让他们先跟着海汉军学一学练一练,待日后随我回到青州,再另行召集人手传授在福山县所学的本事。”
陈一鑫似笑非笑看着甄朗道:“甄老板倒是算得很清楚了,但如果是由我海汉军代为训练人员,那么今后要向我国采购武器,也只能按照直接受训人员的名额来计算可购买的数量。”
甄朗愕然道:“这是为何?”
陈一鑫道:“我军训练期间会观察受训人员的心性,不适合干这行的,不值得信赖的,我们会及早将其淘汰掉。受训合格的人员,才能有资格使用我国出产的武器。我这么说,甄老板能听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