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三十岁以前,我不会如此做,甚至不会有这种想法。”
“四十岁以前,或许我会做,但是会考虑后果,会在乎功名利禄,在乎我这一身的权柄财富。”
“但如今自从遇见了沈大夫后才发现,我错了,大错特错。”
“因为这世间不仅功名利禄,还有很多的东西可以坚持!”
话音落下,李靖已经坐稳马匹。
他知道自己的心已经有了改变。
沈大夫就仿佛有着魔力一般,让人字心底里钦佩,让人忍不住去追随。
他李靖为了功名利禄守了这么多年,如今算是彻底看开。
首先他不只是殷商的总兵,他最重要的还是一个人。
人这一生可以说即简单又复杂。
简单到可以冲冠一怒,为一件事不顾一切。
复杂到钻研经营,为自身利益算计一切,患得患失。
但如今他发现,人族当有坚持,当有信念,只有这样才配当那天地的主角。
不被那仙神妖魔所欺凌。
这一次李靖知道,或许不为己身,为了大义当疯狂一次。
所以他已经做出了抉择。
比干欣慰的点了点头,若这天下沈大夫这样的人越来越多,或许会变得与以往大不一样。
随后他又望向黄天祥,口中问道。
“你小小年纪,不怕吗?”
黄天祥躬身行礼,恭敬的回道:
“怕,但又不怕。”
“怕,怕不能救义父脱离危难。”
“不怕,不怕前方险阻,不怕那满城禁军。”
“自从追随义父身边之后,我便发过誓,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哪怕拼尽性命,也要保义父周全。”
黄天祥沉默片刻后,异常自信的道:
“想必父亲在此,也会如同我一般做同样的选择。”
是啊,黄飞虎在此也会同样的选择。
将门世家,忠肝义胆。
忠的不止是纣王,而是那成汤天下,世间百姓。
比干听完后,看着那稚嫩却坚毅的面容,慢慢的抚髯而笑,赞叹道:
“虎父当真无犬子。”
片刻后他又道:
“而我等又怎么会比孩童还看不清呢。”
“欲为圣明除弊事,岂将衰朽惜残年。”
“何惧风雨来,我辈请长缨。”
“哈哈哈!快哉!快哉!”
比干抬起头,仰望苍天,眼望那耀眼的明日,痛哉狂笑。
紧接着一道冲天的光芒自比干身上冲起,朝歌震动,山河颤抖。
“今日我比干超凡入圣,不踏仙道,不成神道,只为我人族求索,重开眼界。”
轰!
白光再次大涨,天上瑞彩纷纷,百鸟齐鸣。
比干慢慢踏步,竟凭空而起走向皇城。
沈大夫虽生于乱世,但却出污泥而不染,挽狂澜于既倒,救民众于水火。
一生之行,言以蔽之,就是立心立命和立言,堪称完人乃至圣人。
对后来者,沈大夫是仰望的高山,虽不能至,但心向往矣。
比干叹了口气,或许这一刻人族应该有一个新的方向。
……
北崇。
苏护眼望着朝歌,按照如今的行程,沈大夫或许已经……
唉!
苏护摇了摇头,他不敢再想下去,或者说不愿在想。
自苏护坐镇北崇之后,不仅亲自救济灾民,还见识到了这世间的残酷。
崇侯虎的宫殿之中财宝堆积如山,粮食占满仓库,但崇城的百姓却大多衣无片缕,饥饿无食。
这种种之像,让他看的心惊不已。
如今想起沈大夫所为,不禁抚掌赞叹,当真大快人心,这崇侯虎该杀!
此刻眼见苏护立于城墙之上,心腹家将匆匆而来,满面的担忧。
“侯爷,如今众诸侯已在城内,可这样做是不是太过于危险了?”
苏护没有理他,而是摆了摆手。
“将消息送出了吗?”
家将犹豫了片刻,担忧回道。
“送出了,闻太师那里已经有了回复。”
苏护眼望前方,面露凝重。
若是在不起兵的情况下,想要救沈大夫唯有闻太师方可。
这或许也是他对殷商的最后一次期盼。
同样他也做了最坏的打算。
如今的苏护已经不是十几年前的苏护了,那时的他冲动,脾气火爆,做事不顾一切。
这既是优点也是缺点。
如今十几年的韬光养晦,苏护慢慢尝试着改变,开始结交诸侯,联络众人。
此刻的他掌控了崇城,在这北地的声望更是如日中天。
苏护在沈大夫离开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打算,准备召集诸侯,屯兵崇城。
若是沈大夫出现意外,那他就带兵再次反了这朝歌,踏破皇城,救沈大夫于苦海。
不为别的,只为那心中坚持。
“十年之志,热血难凉,磊磊落落,为天下发声,为百姓立命,当大丈夫之志也,大丈夫之行也。”
“我苏护又怎么会忍心让沈大夫独闯虎穴。”
……
西岐方向,因有青蛟相助,姜子牙收拢士卒,屯兵山谷之中,意图再谋崇城。
可这一日,姬昌升帐之时,可青蛟却带来一个震惊的消息。
沈信竟押着崇侯虎去往了朝歌。
心腹大患此刻离开了北崇,西岐众人应该是高兴或者激动。
但如今却是表情复杂,一时间所有人默默无言。
姬昌听闻此事更是表情开始落寞。
他怎能不知道,沈信此一去的下场。
心中即是惜才,又是感叹,但更多的是对纣王的痛恨。
姬昌缓缓举起酒杯,望向众臣,最后更是忍不住仰天大恸,悲痛莫名。
下首的众臣不解,连忙相劝,开口询问道:
“文王于虎窟中逃难之时,全无惧怯;今收拢士卒,更有青蛟将军相助,不日西海之兵即到,正须整顿军马复仇,何反痛哭?”
姬昌站起身来,将面前的酒缓缓洒与地下,口中道。
“吾哭沈大夫耳!沈大夫虽逢其时,不得其主,此一去朝歌,当再无回还之理,定死于昏君之手。”
“吾西岐虽少了一位敌手,但天下却同样少了一位圣人,这是天下的损失也!”
姬昌说罢遂捶胸大哭:“哀哉,大夫!痛哉,大夫!惜哉!大夫!”
众人听后呆了片刻,皆默然自惭。
正待西岐众人感慨之时,却忽听帐外轰隆隆巨响,仿若震天,片刻有士卒慌忙来报:
“禀文王,丞相,大事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