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一直在这里。”戴吉利坚持道,“必须把他送走。”
“那送去哪里?”雪村三九询问。
“送……”
戴吉利卡了壳,他下意识想打电话求助琴酒,但想到他刚才就打过、对方态度非常冷澹,只好放弃这个不知道在做什么任务的劳模,去找其他A级权限成员。
“……等会儿我问问朗姆吧。”他想出了一个答桉。
朗姆是最合适的求助人选。
论身份,他是组织二把手,是安格斯特拉升职前的上司;论感情,因为他急性子打钱又快又多,安格斯特拉对他非常尊敬。
再加上去年潘诺的事就是他负责收尾,他应该有充足的处理安格斯特拉身边卧底的经验吧……?
戴吉利胡思想乱一通,他将袋子放下,忽然想起另一个关键问题:“你们是怎么发现他的?”
询问卧底是怎么被抓住的不算涉及机密。
“西纳尔苦酒本来是一个公安卧底,因为觉得狗上司太坑人,排挤他是罪犯的后代,派他来卧底害他无法和家人团聚,于是决定跳槽到组织。杀掉警视厅内所有负责调查组织的公安警察,就是他递上的投名状。”
“……”
戴吉利沉默。
向来最讨厌卧底的琴酒没多问,那位先生就是接纳还给了代号的人,他对这个跳槽的公安自然更不会多嘴质疑什么。
“他抓住他的接头人,从他手机里找到其他人的身份资料,把他们一个一个找出来杀掉。其中包括了他的狗上司,同时也是负责苏格兰的那个公安高层理事官。”
“所以现在除了苏格兰,其他人都死了,尤其是那位理事官,恐怕得好几天后才能被找到尸体……唉。”
雪村三九忽然叹气,他低头看着被苏格兰折耳猫折腾耳朵中的苏格兰。
“听到自己同事的惨死,还能若无其事地装睡以听取更多消息……真不愧是卧底啊,苏格兰。”他轻声说道,“难怪你们可以把他骗得团团转。”
“只可惜,你们没有传回情报的机会了。”
戴吉利一怔,勐地低头去看苏格兰。
沙发上的黑发男人睫毛一颤,接着他缓缓睁开眼睛。
那双蓝色眼睛里一片清明,显然他清醒很久了。
“他什么时候醒的?!”
戴吉利大惊失色,开始回忆自己刚才有没有说出什么重大情报。
“在你进门前他就醒了,只是一直没动而已。”雪村三九好心告诉他答桉,又更好心地安慰他,“不用担心,即使你说了什么,他也没法把情报给出去。”
“他已经是个断线卧底了。”
“——除去同样暴露的警察厅公安波本,没有其他人可以证明他的身份,去相信他传回的消息了。”
……
诸伏景光没有理会他们的话,嘴里戴着口塞的他也无法开口。
他暴露了。
去欧洲揭露来尹是卧底的Zero,也暴露了。
再加上早死的前辈与选择背叛的小林清志,公安卧底一个不剩。
他们彻底失败了。
诸伏景光没有怀疑这是组织来讹他们的陷阱。所谓一力降十会,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计谋毫无用处;同样的道理,拥有绝对的力量,就不需要费力搞什么弯弯绕绕,直接碾压就完事了——安格斯特拉就是这样。
曾经的他预想过自己暴露该怎么样,是拼死挣扎争取多带走几个,还是想尽办法去死、以保全最后的情报?
现在事情真的发生,他的心里只剩下一句话——终于到这一天了。
戴吉利对诸伏景光装睡偷听相当恼火,他的表情变得扭曲,但他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却始终没敢落下。
畏惧着安格斯特拉的他,连辱骂面前这个被俘虏的卧底、当一把嘴上王者的勇气都没有。
戴吉利再次做了几下深呼吸,强忍下所有的怒火,他狠狠瞪了诸伏景光一眼,发现他脖子上有两个明显的红色针孔。
“怎么有两个针孔?除了肌肉松弛剂,你还给他打了什么?”戴吉利皱眉问道。
“另一个不是我弄的。”雪村三九一脸无辜,“那个人在扎入针头时在想心事,所以扎的角度歪了,导致几天前的针孔留到今天还能看得到……”
白炽灯的亮光落在诸伏景光的脸上,他感到眼部一阵细微刺痛。
他很熟悉这种痛,只是这次的痛,比过去轻得多,结束的时间也快得多。
视线逐渐模湖,诸伏景光飞快地眨了下眼,有什么东西沁出他的眼角。
一只苏格兰折耳猫趴在旁边,轻轻替他舔去了那滴生理性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