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话的,居然就是数天前给狄飞惊抬衣撑伞的四人之一。
“呵呵,风起云涌之际,居然凭空多出来这么一个人。”老人灰髯灰眉灰发,气态从容,只是简单坐着,竟已有一副迫人之势,说的话却有条不紊,慢条斯理,“此人来历如何?”
“此人一年多以前初次现身是在金陵,仅是月余便建了个帮派,名为“金钱帮”,可很快就被其他大小帮派蚕食一空;然后又经商,结果被人勒索一空;接着又去投军,可军饷被贪,温饱都无法满足,便诈死离营;后又着书立传,前前后后写了几首妙诗,算得上名噪一时,但书中曾有暗讽当今圣上之言,被关进大牢……”
汉子一字不落的说着,说到最后连他自己的表情也逐渐变得古怪起来。
老人更是听的连连发笑。
“哈哈哈,文武双全么?还真是时运不济,有够倒霉的。”
他望着面前跪着的手下问道:“在我看来,他做这么多事情,无非是两个字,你可知哪两个字?”
汉子低头恭声道:“属下不知。”
老人笑道:“一曰名,二曰利。如今他入了京城,又想以棋艺崭露头角,怕也是白费功夫,怪只怪他长了这张脸。”
“你,退下吧!”
笑完,老人又吩咐道。
待到手下退去,老人又瞟向窗外的雨中,笑道:“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相爷如何看。”
一个生硬的嗓音冷不防的自角落的阴影中响起。
原来屋中从始至终还另有一人。
那人立在阴影中,露着一双黑靴,看不清形貌,只能勉强看见是一个极瘦很高的身影,肩头好似还背着个包裹,半低着头。
老人道:“尽管说。”
那人想了想,抬起一双阴厉冷冽的眸子,“都说雷损是‘六分半堂’最可怕的人,可在我看来,狄飞惊才是最令人忌惮也最深藏不露的危险存在。眼下苏、雷相争,倘若这个时候,狄飞惊这个大堂主被李代桃僵,届时只需等到苏、雷斗到生死存亡之际……”
话到这里,阴影中的人没再多说。
老人呵呵一笑,站起了身,“这是枚前所未有的绝妙暗棋,用的好,京城大势唾手可得,用不好,也只是个无关轻重的小人物。问题是,我该如何掌控这枚暗棋?”
楼下的曲声已经停了。
老人边往外走,挺拔的身姿忽的一弯,笑容里已多了几分恭维和谄媚。
他这幅模样当然不是对着屋里的人,而是对着屋外的人。
“既然是枚暗棋,那知道的人自然就不能太多,要是可以,我希望连狄飞惊自己也不知道。”
老人边走边说。
阴影里的人闻言沉吟片刻,“我明白了。”
语出话落,半掩的的木窗倏然掩住,桌上的燃烛轻轻扭动一晃,再看去,屋内只剩老人。
老人笑的像是个狐狸,理了理衣袖,拉开了门,门外正有一人含笑步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