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苏晨的第一场戏,同样也是高潮戏。
张国力的儿子张沫和他就只有一场对手戏,因为张沫这戏结束之后,就要回北平拍电视剧,所以,得先把这场高潮戏拍了,才拍其他的戏份。
这场戏是在讲茶大堂拍。
讲茶大堂其实不是断案子的地方,断案是衙门管,可是,法律是法律,道理是道理。
以前的人们是不懂法的,所以衙门断案这种事,有失公道。
所以当地豪绅们才会搞出来个讲茶大堂。
在这里面,不讲法,讲的就是一个道理。
讲茶大堂不动杀威棒,动的是嘴皮子。
演员早都已经到齐了。
这场戏没有发哥,但是发哥却专门留在监视器旁边看。
毕竟他也对苏晨的演技很是好奇。
而苏晨这场逼死六爷的“粉”戏,对手是张沫,还有姜武,一场戏连贯下来,出镜的还有廖樊,姜文,葛忧。
可以说是一场大戏了。
在众人说话的时候,摄像机机位就摆了四个。
而苏晨还有张沫等人也都配合着摄像师,把自己在现场的走位走了足足四遍。
因为全部都是胶片机拍摄,所以如果演员位置走的不对,那么画面里面拍摄出来的人物就是虚的,那就要重头再来。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观众们看不见的讲茶大堂地面上,就全部都是胶带拉出来的线,贴在石地板上。
只要演员按照这个路径走,然后控制身体晃动的幅度,这样可以减少重拍的概率。
苏晨手里没有拿剧本。
因为所有的台词早就在脑海里背的滚瓜烂熟了,不仅是他的台词,就连对手的台词,他的记得门儿清。
讲茶大堂满满都是穿着古装的群众演员,他们不露脸,就只是露出衣服,所以里面不仅有群众演员,还有不少场工也换上了衣服被拉过来凑人头。
苏晨被人群围绕在中间,对面站着的就是麻匪六爷!
而姜武则是带着一头假发,坐在讲堂的木桌旁,眼神虎视眈眈的盯着六子。
苏晨坐在太师椅上,他开始逐渐进入状态。
摄像师把画面对准了苏晨的脸庞。
人群围绕之中的苏晨脸型轮廓清晰,面容俊朗,可是他的眼神里面却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
两束阳光从外面穿透人群的肩膀照在苏晨的脸上。
他抬头看向六爷。
嘴角似笑非笑,从容不迫。
翡翠绿的马甲配上里面的黑色长衫显得很精致。
苏晨抬起手,食指和拇指捏住自己的下巴,头微微低着打量站在面前的六爷。
画面显得陈旧,又阴郁。
张沫同样站在人群之中,穿着高领的褂子,眼神游离。
姜文弓着身子盯着监视器,他觉得味道很对。
苏晨这小子仿佛就知道他要的是什么感觉一样。
姜文说话的声音都压的低沉了。
“准备,开机,先走一条验一验这场戏的成色。”
场记夹着本子,拿着场记板在镜头前面打板,他打板的时候,遮住了苏晨脸上的那道阳光。
随着打板被拿开的一瞬间。
那两束阳光再一次照射在了苏晨的脸庞上,只见他咬肌轻微动了动,面无表情,只是目光抬起。
那目光该怎么形容呢。
像是蛇蝎吐信,又如同恶犬盯人。
很多人都以为恶犬盯人的时候,必然是咬牙切齿的,其实不然,当恶犬在看一个人的时候,它心里只有一种很平淡的想法。
它每天都在咬人,所以,很习以为常。
简单来说,就是弄死你只是我每天都在做的事情罢了。
没有恶狠狠的表情,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张沫浑身的鸡皮疙瘩在苏晨盯上他的瞬间就泛起来了,从后脖劲子,一直泛到头皮,再顺着脸颊泛过来,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寒颤。
他想起父亲张国力教他演戏的时候,说过的一番话。
问他有没有和监狱里那些杀人惯犯对视过。
张沫说没有。
张国力告诉他,只有平民在杀人的时候,才会面目狰狞,因为他在做一件他没做过,也不敢做的事。
而惯犯在盯着目标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只有思索和戏耍,你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一点狠厉,可是你会害怕。
当时的张沫不以为然,直到他现在被苏晨这么打量着,忽然就理解了当时张国力所说的意思。
“糟糕,怎么感觉剧组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张沫内心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