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皇宫,乾清宫。
“你觉得这小崽子能做到什么地步?”
朱棣坐在龙床上,面前摆放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奏折,但如果仔细看一下就不难发现,这些奏折都是跟长城以北有关的。
“还不太清楚。”朱高炽摇了摇头,很是谨慎的没有多说。
事实上,他也不是不想多说一些,毕竟那是自己的儿子,如果有可能的话朱高炽还是想帮着自己儿子说些好话的,但奈何他现在也不了解自家的那个小瘪犊子想做什么。
推进到肯特汗山,由头是有了,但也得做出事儿,若是做不出事儿来,那就会沦为别人的话柄。
那做出什么事儿才不会给别人留下话柄呢?无非就那么两样。
一,找到行刺的本雅失里,而且必须是在瓦剌境内找到的,这样才能让瓦剌闭嘴。
二,找到瓦剌图谋不轨的证据,并且是板上钉钉无从反驳的那种。
总之就是把瓦剌拉进这个泥潭里不说,还得给他泼上一身恶臭无比的污泥。
“这小子,有我几分风范……”朱棣看着面前书桉上的奏折,脸上带了几分笑意。
事实上,这也多多少少是他自夸了,因为他很清楚,如果是他的话可能并不会把瓦剌逼得这么紧。
本雅失里是本雅失里,瓦剌是瓦剌,虽然双方都是从北元出来的,但现如今的瓦剌毕竟是大明的从属国,为了靖难而变得爱惜羽毛的朱棣不会逼得太死。
在这一点上,朱瞻垶就要轻松很多,因为他不重视自己的名声,最起码不会像他的爷爷那般爱惜羽毛。
“爹,要不还是……”朱高炽有些欲言又止,但想了想似乎还是得说。
“要不还是让垶儿回来吧……”
看着老爷子投来的目光,朱高炽心下一滞,但还是咬着牙开口解释。
“现在草原多少已经有些失控了,互市的关闭和垶儿的咄咄逼人让局势紧张得过头了,一不小心就会爆发战争。”
“垶儿还太年轻,不仅经验不足,还容易给人留下把柄,这对他的未来是不利的。”
朱高炽很清楚老爷子的软肋在哪里,那就是大孙子的未来。
两年的时间过去了,朱家皇室的局势是个什么样子只要不是个瞎子都能看得出来,甚至有人还曾经说过,如果不是朱高炽这个太子在,朱瞻垶得到的或许还会更多。
从这句话就不难看出,在其他人的眼中,朱棣对朱瞻垶的偏爱有多重了。
“担心儿子了?”朱棣闻言斜着眼看着自己的大儿子,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放心吧,那小崽子猴精猴精的,或许有人能让他吃点儿小亏,但他绝对不是那种会吃大亏的人。”
“而且,就算你现在把他叫回来也是无济于事的,小崽子的性格已经定下来了,虽然不是没法改变,但也是很难很难了。”
“而且你要是非得让他改变,说不好就会变成一个四不像。”
“现在这样,就挺好……”
“可是……”朱高炽有些着急。
虽然是经过了公羊学的洗礼,但一个人的思想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转变的,而朱高炽接受公羊学也不过两年而已,还是太短了。
在他的眼中,朱瞻垶的所作所为都多多少少的会留下一点儿不好的影响,若是以后他登基为帝,那这些都将会是他的污点,都会被记录在起居注里的。
虽然有人曾经开过要看起居注这种先河,但到了朱瞻垶这种地步,那些事儿不是说你想抹掉就能抹掉的,总会有人口口相传甚至是记录下来。
“放心吧。”朱棣看了看爱子心切的大儿子,脸上带起了笑意。
“这小子曾经跟我说过,说有些事情哪怕看上去不好看,听上去也不好听,但总归是得有人去做的,他把这种事情称为是‘罪在当代,利在千秋’。”
“我依旧还记得,当初他用秦始皇一统六国、汉武帝驱逐匈奴来举例,而他……”
“不会太差的!”
“报!”
朱高炽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打断了,而打断他的人并不是朱棣的贴身太监小鼻涕。
能出入乾清宫,哪怕只是进到这乾清宫的院子里也不会是一般人的。
“禀陛下!”小鼻涕跌跌撞撞地从门口跑了进来。
“太孙殿下的六百里加急!”
“宣!”
“是!”
小鼻涕跌跌撞撞地退了出去,朱棣和朱高炽父子俩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些许的担忧。
没错,就是担忧,哪怕朱棣对大孙子充满了信心,但听到六百里加急这样的消息还是会不免的忧虑。
很快,一个头戴红翎的传令使冲了进来,跪在了朱棣和朱高炽的面前。
“禀陛下!太孙殿下的六百里加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