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本就被宣判了死罪,与其让他们被押到刑场上行刑,倒不如物尽其用,也能壮壮大军的威势。”
“哦?”朱高煦挑起了眉毛,眼神不经意地朝着使臣的方向瞥了瞥。
“怕是……不止如此吧?”
“那二叔您是高看他们了。”朱瞻垶随着自家二叔的眼神看了过去,然后发出了一阵轻笑。
“那些人中,能够让我们大明真正重视的也就一个帖木儿帝国了,其他的使臣不是一隅小国就是在其他大国的威压之下苟延残喘,靠着我们大明的介入才求得一片栖身之地。”
“对他们,真的用不着这样煞费苦心的,不值得。”
“再说了,对他们的警示我早就已经做过了,当日在乌蛮驿外的鲜血就是对他们最好的警告。”
感受着朱瞻垶的自信以及对其他国家的不屑,朱高煦有些愣神,脚下的动作都慢了两拍。
他突然发现,自己的眼界好像真的小了。
自己的大侄子已经放眼看向大明之外了,他在大侄子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一丝不清不楚但却真实存在的一种自信。
他感觉在大侄子的眼中,安南和草原已经是大明的囊中之物了。
不像他,依旧是把征服安南和草原当做是最终目标。
“二叔?”许久没听到声音,朱瞻垶有些奇怪地偏头看了看。
“没事儿。”朱高煦快走两步,跟了上来。
“虽然听起来有些可笑,但二叔好像真的在你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自信,感觉你似乎是有对别的地方也有打算。”
“那是自然。”虽然随行的人很多,但朱瞻垶毫不在意地说了出来。
“从属国毕竟只是从属国,比起我们大明内部出现问题,这些从属国出现问题的可能性更大,而且只要是我们大明衰弱了,那他们就必定会出现问题。”
“说到底,这些从属国不过是见我们大明强大才臣服的,并非是真心实意的认为他们就是大明的从属国。”
“可是,一个王朝的衰弱是必然的吧?”朱高煦突然升起了浓厚的兴趣。
“强如秦、大如汉、盛如唐,最后都无可避免的走向了衰亡,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保证统治者中就不出现昏庸之辈。”
“你要怎么保证呢?”
“我也不能保证。”朱瞻垶丝毫不觉得丢人,直接就承认了。
“但我能降低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
朱高煦没有接话,而是皱着眉头冥思苦想。
在听到朱瞻垶的这句话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因为历朝历代基本上都是因为这个问题而走向衰亡的,哪怕是有某个朝代在末期出现了明君,但依旧无法力挽狂澜。
当一个王朝从上到下都烂透了,那唯有刮骨疗毒浴火重生方能重新强盛,但到了那个时候不管是官员、贵族、世族还是其他的方方面面都基本上烂透了。
靠着一个人,不可能的。
所以朱高煦想不到任何的可能。
“二叔不用猜了,侄儿直接告诉您如何?”看着近在迟尺的马车,朱瞻垶笑着说道。
“比如,一国,多君,如何?”
扔下这句话,扔下了一脸震惊和不解的二叔,也留下了一群胆战心惊的内侍,朱瞻垶直接上了马车。
只是他们不知道,这一国,并非传统意义上的一国,这君,也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君。
……
回到春和宫,朱瞻垶第一时间就让人给自己脱掉了那一身的冕服。
太鸡儿难受了!
“你今天都做了什么了?”换完衣服刚出来,迎接朱瞻垶的就是胖老爹的诘问。
“您怎么了?”朱瞻垶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家老爹。
“不就杀了几个人吗?何况那些人也早就被定了通敌叛国的死罪,我不过是利用了一下,您不至于吧?”
“我不是说这个!”朱高炽一脸严肃地拨开了大儿子想要探他额头的手。
“你前脚刚回来,你爷爷就派人过来了,说是让你换完衣服立刻就去乾清宫见他!”
“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你爷爷这段时间对你已经很宽松了,你爹我身边还有你爷爷的人呢,但你却没有。”
“现在你爷爷如此着急,肯定是你做了什么事儿或者是说了什么不能说的话了!”
“这个啊……”朱瞻垶的眉毛上挑,嘴角也泛起了微笑。
他心中有数了。
虽然老爷子没在自己身边安排人,但今天他跟二叔说的那些话可是有很多人都听到了的,内侍、宫女以及锦衣卫,总是有人会去跟老爷子禀报的。
老爷子应该就是为了这事儿。
“没事儿,您放心吧,我早有准备的。”想明白了之后,朱瞻垶摆了摆手,让自家老爹放宽心。
说完就直接朝着春和宫外走去,留下朱高炽一人一脸担忧地站在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