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妇人笑眯眯道:“值得。”
紧接着,她回头朗声道:“你们说,值得不值得?”
她虽然一直温言细语,但此时声音朗朗,如震山岳。众人好像被师长当面责问一般,无不肃然回答:“值得!”
因为,本来就值得。
女少监听到薛闲云说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铸剑师,稍微愣了一下,她不记得这是不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铸剑师了。然而仔细回忆,似乎真的没有想起更年轻的例子。那么不管是薛闲云确实知道这个记录,还是趁兴随口一说,似乎都没办法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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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仅仅为这个“没法反驳”,还不值得办一个盛大空前的铸剑大会吗?
所以,她跟着喊了一句:“值得!”
薛闲云没想到自己没花什么口舌,已经是一呼百应,只觉得这么多年来从未这样风光过,大乐道:“好,既然大家都说值得,那么就请到会场吧。那边有鲜花美酒,这些破石头有什么好看的?就是要瞻仰铸剑处,也得等会儿要把地方清扫一遍,才好让人参观嘛。”
这时众弟子才上来,按照既定的程序引路,对众客人道:“请这边,会场已经准备好了。”
众人纷纷离开,离开之前,却都深深地看了一眼汤昭。
若论相貌,汤昭怎么都算不上“貌不惊人”,但以他的年纪和站位,确实还是在师长后面做背景板的时节。但所有人心里明白,这个年轻的过分的铸剑师,自今日起已经不是个“前途大好的年轻一辈”、“少年俊杰”了,而是真正登上了舞台,在江湖有了自己一席之地,甚至可以说,已经有了一段属于自己的传说。
这真是令人……感慨。
不说和薛闲云不对付的老对头如何咬牙切齿,恨这老头运气好,便是本来置身事外的贤达们也多有了些思考,考虑转变一下立场,或许该更主动一些。那女少监按照安排先去了会场,但临走时正色道:“汤少侠乃是未来铸剑师的中坚力量,请务必登上铸剑录,为年轻一代做个表率。”
她看上去想要拉住汤昭再说几句恳切的话,但旁边有黑寡妇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让她想起了些及春城中不愉快的事,最终还是转头走了。
至于其中和汤昭熟悉的人自然表现更欣喜。云西雁抢上来越过薛闲云和汤昭抱了一抱,道:“不愧是我大兄弟!就知道你不孬。”
王飞、鞠天璇、吴云飞、楚山侠、车莎等同辈朋友也围过来道贺。倒是黑寡妇只是笑着点点头,还有混在人群里却特别显眼的关雷,这都是当初在合阳县的亲友,因为都是长辈,倒不积极参与年轻一辈的祝贺。花容夫人倒是带了年轻人,但也没凑近,道贺之后跟薛夜语闲聊着走了,依稀听着她又在问自己女儿的情况,毕竟那才是她心里第一位的。
等年轻一辈和汤昭叙话之后,也离开去赴宴,却有一个人留下来,自然是刑极。来到汤昭面前,先抓住他肩膀,捏了一捏。
汤昭铸剑成功,又一口气见了这么多亲友,自然笑容不断,见了刑极更是喜悦,刚要说话,一怔道:“您……还有什么话说?”
这自然不是对刑极说的,而是对他身后一人。刑极侧头,就见背后那老妇人还没走,神色微微一僵。
那老妇人笑吟吟地看着汤昭,道:“我还有一句话要给汤剑师。真不错,自古英雄出少年,以后就是你们年轻人的时代了。”说罢笑着离开了。
汤昭觉得有些莫名,但受了赞誉总是高兴地,一转头,就见刑极神色古怪,道:“刑总,你认识她吗?”
刑极叹道:“我能不认得吗?只是她不说,我不便跟你说。且先别说了,来,先让我看看你的剑。”
汤昭笑嘻嘻的将暗金色的剑奉上。
他铸的剑,自然就是他的剑,没有别人。
刑极从剑首开始细细打量,一路抚摸到剑鞘,但也没有拔剑——这不是他可以拔的。连番欣赏,道:“真是一把好剑。虽然没有拔出来,但我可以想象,它不逊于任何一把天下闻名的宝剑。期待它一剑寒光照九州的一日。”
汤昭笑道:“很快的。”
刑极道:“这你倒不谦虚。也是,没什么可谦虚的。你若还有谦虚处,其他人连呼吸都是错了,总得给人留个活路。刚刚听到是你在铸剑的时候,我可是吓了一跳。”
汤昭道:“那也是计划外的。就是突然有了那种冲动,觉得可以试一试,师父也纵容我。不然绝不至于这么快的,还得迁延一年半载。而且这次过程非常顺利。顺利的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刑极微微挑眉,道:“你说的顺利是什么方面?在内还是在外?”
汤昭正经的回道:“您知道——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