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空无一物的天色陡然变化,不远处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灯火,原来湖边竟沿着栈道建有一栋栋房屋,虽然在黑暗中看不清楚,却也依稀可见各具特色。无论如何奇怪,那都是一座座住了人的,真实的房屋。
撕下了一层伪装,霎时间从荒野来到了人间。
然而,最让华千目瞪口呆的是,在这些房屋的不远处,有一处仿佛石柱一样的高塔矗立着,塔顶正燃烧着青白色的火焰,火焰如此安静,绝非纵火的“恶火”,而是真正冶炼才会出现的高温烈焰。
剑炉?那是剑炉?
堂堂剑炉,铸剑成功的关键,无数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建造在水边岸上?就这么一层障眼法做遮掩?靠走路就能到?还时时烧着一把火,不分昼夜的告诉那些不安好心者,这里就是他们想要破坏的剑炉?
琢玉山庄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这么多天,还没给人推倒吗?这些龟寇也太无能了吧?
华千的震撼其实和其他人并无不同,其他人也大为震撼,只是立场不同,但都有一个怀疑:这还用他们专门摸上来动手?花了那么多钱,那么大代价上山的护军队,到底在干什么?
石纯青一声不吭,带着队伍往剑炉处行进,队伍里都是精悍之辈,走在不平坦的木头栈道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眼见木栈道到了尽头,前面就是滩涂地了,突然,无数雷光从水面上暴起!
谁也不知道雷电从何而来,仿佛在平静的水面下,蛰伏着成千上万道雷蛇,却被某个小石头惊起,一旦惊动,就是雷霆万钧之势!
雷电自水中起,霎时间布面沼泽,从天上看,黑沉沉的湖水一下子变成了蓝紫色。雷蛇以肉眼来不及的捕捉的速度沿着木栈道攀了上来,向栈道的人狂涌而来。
这一刻,连华千都惊慌了——雷电不生眼睛,须分不出谁是间谍!
然而,几乎在同一瞬间,石纯青动了,他将早准备好的一罐子液体倒下木栈道,木栈道上登时仿佛铺上了一层油,那层油泛着一层澹澹的光芒,那光芒与雷光不同,更加稀薄,却如绝缘垫一样,完整地隔绝了雷光与电光。连裹在雷光中的蒙蒙水汽都不能侵入油光分毫,一行人至少眼前是绝对安全的。
这层油光是什么,华千当然不知道,但那种光芒他却眼熟,似乎是魅影来着?
魅影虽然柔软,终究不是液体,那罐东西,该不会是魅影酱吧?
看样子,魅影倒是不导电。
在光毯的保护下,石纯青安然无恙,反手就抽出一把剑来,大声道:“来的是江师弟吗?”
这一声真的灵,天上登时降下一人,却是坐在一只极活灵活现的雷鸟上,被雷光映得脸色青白,剑眉上竖,喝道:“石纯青,你竟然真的来了?!你竟然还有脸来?”
石纯青神色澹澹道:“你既然在这里等我,就该知道我会来的。看来你们做的不错,琢玉山庄很平静,竟没有破坏过得痕迹。其他人都被你们打发了吧?举重若轻,很有章法。用的什么方法?谁主持的大局?你们几个都太浮躁,他更不行,想来应该是汤师弟吧?”
他自顾自一连串发问,江神逸哪里会回答,神情激动,在雷鸟上站起身来,叫道:“你为什么要背叛师父?为什么要背叛我们?”
石纯青目光远眺剑炉,道:“汤师弟还在剑炉里铸剑吗?不愧是我们的小天才,才来了几年就能铸剑。今年的铸剑应该会成功吧?”
江神逸被他忽视,怒极之余,竟红了眼眶,再次一字一句问道:“你为什么背叛我们?”
石纯青终于收回目光,转而看他,道:“这句话让他来问我还可以,如果是汤师弟问我,我也愿意认真和他解释。但是你……或者其他小辈问我,却是好笑。我和你们,哪里用得上背叛两个字?”
江神逸被他噎得一愣,正如石纯青所言,不讲情谊,只讲恩义的话,石纯青从来对他只有恩德,没有获取,自然谈不上背叛。如果实在要算的恩断义绝的话,他不应该问背叛,反而应该问:
“你为什么抛弃我们?”
然而此时此刻,这种话他说不出口,强行压下了激动的情绪,瞪着他道:“你为什么背叛恩师?你当初卷走他的性命宝贝已经逼迫得他伤心欲绝,现在又带着这么贼人上来破坏他的铸剑,这是必须要害死他吗?你还是个人吗?”
石纯青停了一停,用平静的口气道:“虽然已经分道扬镳,但我并没有想要他死。我今日来也是为他好,他这把剑最好不要铸,铸成了没有好下场。我当时卷走他的铸剑材料也算救他,没想到他执迷不悟,我只好再上来一次,这次绝对不允许他铸剑了。”
眼见江神逸张口要问,石纯青道:“你不要问了,我说了你也不懂。现在我去见他,他或许懂,如果汤昭在的话,他可能早就自己猜到了,也不用我来说。”
江神逸气得浑身发抖,咬牙道:“怎么能让你过去?让你打扰他铸剑?你不肯说,那就去死吧!”
一瞬间,雷光再度极限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