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处,夫人脸色大变,正想开口说话,却听安抚使沉声说道:“多谢你的好意。生死在天,富贵有命,这旧疾已随着本官多年,也没要了本官的性命,就不必劳烦你耗费心机了。”
马郎中听安抚使说完之后,嘿嘿一笑,口中说道:“好,好,小人知道大人心中仍有顾忌,担心小人借着行医之名,暗中下手,害了大人的性命。此乃人之常情,小人无话可说。不过小人当年随着先师学习医术之时,先师曾经对小人说过,若想成为神医国手,须得有济世救人的胸怀,否则就算看遍了医书,也只能做一位庸医罢了。小人虽然愚笨,可是先师这句话一直牢牢记在心中。大人不用小人医治无妨,小人离开便是。不过小人须得提醒大人,此病乃是恶疾,毒物已将渗入肺腑,若是强撑着不肯医治,只怕不出一个月,安抚使衙门就要为大人披麻戴孝办后事了!”
安抚使听马郎中如此说话,心下又惊又怒,忍不住大声呵斥道:“你这妖人胡说八道,故意恫吓本官么?本官念你死里逃生,活命不易,这才一直没有驳斥于你。想不到你经历了当年之事,仍然没有丝毫悔改,还想着坑害人命。若是你还在这里胡说八道,当心今日不能活着走出安抚使衙门!”
安抚使说到这里,右掌在椅子上重重一拍。只听“喀喇”一声响,椅子的扶手已然被他这一掌震断了一截。马郎中嘿嘿一笑,口中说道:“好大的威风和煞气!既然如此,大人好自为知罢!”
他说守之后,怪眼一翻,转身便向堂外走去。赵大见马郎中得罪了安抚使,心下惊骇,后悔不迭,暗想自己一时莽撞,没有打探清楚此人的底细,便将他请入府中。想不到此人竟然是主人的仇人,将主人气成如此模样。待他离开之后,主人必定要将胸中的怒气全都发在自己身上。只怕自己做了大管家不足一日,便要被撤了差事,说不定还要被赶出赵府,从此浪迹天涯。赵大越想越是后悔,是以眼看着马郎中向堂外走去,却也不敢跟上去送他离开。
夫人见安抚使喝退了马郎中,心下惊恐,站在一边不敢说话,只能眼看着马郎中走到了大堂门口。便在此时,只听安抚使一声闷哼,又吐出了一口黑血,身子一软,竟然从椅子上滑了下来,瘫坐在了地上。只见他面孔惨白如纸,身子一阵颤抖,紧接着蜷缩成了一团,模样甚是狼狈。
夫人见此情景,心下大惊,一边吩咐赵大将安抚使扶回到椅子上,一边快步向大堂门口追去。此时马郎中已然走出了大堂,正要沿着门前的石阶走入院子,夫人情急之下,已顾不得自己诰命夫人的身份,三步并作两步追了出去,口中说道:“先生留步,我有话说!”
马郎中站在石阶边缘,听到夫人呼喊,这才停下了脚步。待他转过身来,夫人已然跑出了堂门,到了他的面前。只见夫人一脸惊慌,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家大人病势危重,还请马先生援手,为大人诊治。”
马郎中向堂内瞥了一眼,隐约看到赵大已经将安抚使扶着坐回到椅子上。他摇了摇头,口中说道:“夫人也看到了,不是小人不肯救治,只是赵大人放不下面子,不许小人为他治病,小人也是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