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渭听王小鱼如此一说,摇了摇头,脸上尽是苦笑。厉秋风听冯渭说完,心下却是忐忑不安。王小鱼年纪尚浅,不晓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寂寞到了极处的可怕,不过厉秋风在锦衣卫南镇抚司当差,听说有些江湖大盗和官员被锦衣卫逮入诏狱之后,并未受到严刑拷打,只是被关在斗室之中,无人理会。初时这些人尚在大声叫骂,并不屈服,可是关了几个月之后,便有人变得疯疯癫癫,即便给他们好吃好喝,却也吃喝不下去。若是关上一年,许多人便不分真假,胡乱招供,更有人变成了疯子傻子,以头撞墙者有之,嚼舌自尽者亦不少。只有极少数性子坚韧之人,方能忍受这无边的寂寞。可见有时对付强敌,与其以刀剑加其颈上,不如将之困于无人之处,消磨其志气。时日久了,心中的恐惧,足以毁了一条精壮汉子。
厉秋风思忖之际,只听冯渭缓缓说道:“我困在了这里,不晓得过了多少时日,也不晓得赵良嗣大人是否已与金国签订了盟约。今日遇到各位,也算是一段缘分。或许咱们同心协力,能够找出一条生路。”
厉秋风听冯渭说完,双眉一挑,口中说道:“冯老先生方才说过,自从到了这里之后,见过许多古怪的人物。还说那个东西依附在这些人身上,想要害死冯老先生。可是老先生见了咱们四人,却并无丝毫怀疑,便要与咱们联手对敌,难道不怕咱们也是那个鬼东西的傀儡么?”
冯渭似乎早就料到厉秋风会有此问,是以他不慌不忙地答道:“被那个鬼东西附体之人,虽然说话走路,与寻常之人并没有什么两样,但是眼睛多少有一些空洞无神,见得多了,自然便能觉察。至于那些并未被附体的百姓、官员,却如同行尸走肉,说起话来颠三倒四,不知所云。我冲入庄子之后,与各位见面,看到各位的眼神,便知道各位既非那些行尸走肉,也并未受了那个鬼东西操控。”
冯渭说到这里,略停了停,这才接着说道:“不过若是咱们逃不出去,或许过了些时日,我着了那个鬼东西的毒手,你们便能看到我的眼神与现在大有不同。”
王小鱼听冯渭说完,哼了一声,冷笑着说道:“咱们连扶桑恶鬼都不怕,难道还怕契丹人不成?若真是耶律倍的鬼魂在这里作恶,本姑娘非得让他再死一次不可!”
冯渭听王小鱼如此一说,脸色一变,口中说道:“我曾经遇到过一个人,他也提到扶桑人。我在中原之时,曾听人说过,大海之中有一小国,名为扶桑,自称日出之国,不过从来没有见过扶桑人。那人跟我说皇帝下令东征,派了水师要去征讨扶桑人。他原本是水师的一名百夫长,打造船只之时失足坠入海中,竟然摔得昏了过去。待他醒来,便到了这里。我心下大感奇怪,从来没听说徽宗皇帝有意东征,而且朝廷也没有什么水师,更加没有百夫长这个官职。可是待要详细询问之时,那人却疯疯癫癫,说了许多大逆不道的话语,趁我惊讶之时,偷偷溜走了。眼下这位姑娘又提到了扶桑人,难道我困在这里的这些日子之中,有扶桑人到中原捣乱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