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鱼撅了撅嘴,这才没有再说话。
众人又向峰顶走去。蒋师爷将厉秋风叫到身边,边走边道:“厉公子,那天晚上你没有看错么?”
厉秋风道:“在下与白衣人交过手,绝对不会看错。而且当时萧东萧大人也是亲眼所见,在下岂敢胡说?”
蒋师爷双眉一挑,沉吟了片刻,口中说道:“如此说来,厉公子追查倭寇之事,是受了萧大人的差遣?”
厉秋风摇了摇头道:“萧大人还不晓得此事。在下也是这两日才察觉倭寇的阴谋,还没来得及向萧大人禀报。”
蒋师爷皱了皱眉头,又看了厉秋风一眼,口中说道:“咱们东辽县只是偏僻小县,衙门公差捕快加在一起,也只有一百多人。若真是倭寇虎视辽东,凭着咱们这一百多号人,只怕给倭寇塞牙缝都不够。城东虽然有辽东总兵辖下的两个卫所,不过一来离着咱们东辽县还有一百多里,中间隔着三条大河,七座大山,要他们前来帮忙,恐怕来不及了。二来两个卫所的军兵缺额太多,百不存一,空额都留给了军官吃空饷。而且军兵都是些老弱残兵,除了种地就是砍柴,只怕连刀枪都拿不稳。要靠衙门和官兵来对付倭寇,唉。”
蒋师爷一边叹气一边摇头,脸上尽是忧愁。厉秋风道:“东辽县虽然偏僻,不过毕竟也是边关,朝廷在此地设置了两个卫所,可见对此处极为重视。就算卫所军官再混蛋,也不敢如此松弛武备罢?只怕这些都是传言,当不得真。”
蒋师爷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口中说道:“厉公子,你初次来到关外,不晓得这里的情形。从京城到辽东,即便骑着快马不吃不喝,也要走上十天半月。其间又有高山大河,雄关险隘,可以说是天高皇帝远的所在。数十年前土木堡大战,官兵精锐损失殆尽,名臣大将为之一空,不得不将驻守在辽东的官兵撤入关内,守卫京城。从那时起,辽东各地的卫所便已是名存实亡,连绿林响马都对付不了,更别提鞑子骑兵了。而且朝廷大佬以为辽东是鸡肋之地,食之无味,早有放弃之意,打发到辽东做官之人,大半都是党争失利,被排斥出京城。到了辽东之后,仕途已然无望。而且将他们打发到辽东来烧冷灶的政敌,可不会就此放过他们。一旦有些许失误,便有御史弹劾,往往被锁拿进京,轻者抄家流放,重者斩首弃市。最近三十年间,有五名辽东巡抚,三名辽东总兵被斩,九名辽东巡抚,五名辽东总兵被抄家流放。至于知府、县令被斩被贬者,可以说是不计其数。能从辽东全身而退的官员,十人之中能有一人,便已是祖先显灵,烧了高香啦。
“这些被贬到辽东的官员知道政敌不会放过自己,是以到了这里之后,一个个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样的官员倒还好些,大不了不做事,却也不会祸害百姓。可是有些武官就混蛋得很,到了辽东之后,只会盘剥手下的军士,吃空饷,喝兵血,甚至纵容军士抢掠百姓,与土匪强盗无异!”
蒋师爷说到这里,眼睛中露出了异样的光芒,双手攥紧了拳头,看上去愤怒之极。